楚羽站在烛光里。转了转身子,“有影子。”
是的,现在的她是有影子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没有影子?除非是死了。
钻进被窝,楚羽用被子蒙住自己全身,一声长叹。
好烦!
第二天一早,梓桐进门的时候便看见某人顶着一双熊猫眼,眼巴巴的坐在窗口等天亮。
“夫人?”梓桐放下洗脸盆,“夫人一夜没睡?”
楚羽木讷的点点头。
梓桐拧了一把洗脸巾递上,“夫人在想昨夜的事情?”
楚羽轻叹一声,“梓桐,你说我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夫人说笑了,夫人自然是人。夫人是楚夫人和楚老爷亲生的,这点老爷和夫人都可以作证。人与人生出来的当然是人,怎么可能生出别的物种?”梓桐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是直打鼓。
“真的?”楚羽摇头,擦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一些,“可为何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梓桐一怔,“何处不对?”
楚羽起身,伸个懒腰走到了门口,瞧着外头极好的阳光,“我若是能说得上来,早就自己给自己解答了,哪里还用得着问你。总以为你活了千年肯定比我见多识广,没成想你也不知道。”
“夫人?”梓桐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
至少在楚羽的身子发生变化以前,梓桐一直都觉得楚羽是个凡人肉身,即便身负幽冥血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可经过无明县一事,有了蝾螈老祖宗的那些话,梓桐才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这些东西,怕是连公子都无法解答,所以公子才会……
轻叹一声,梓桐道,“夫人今儿别出门罢。”
楚羽不解,“为何?”
墩子一边走一边抖落着身上的灰尘,在渊一脸嫌弃的拒他千里之外,还时不时的以袖口掩着口鼻,刻意的与墩子保持了安全距离。
“咋嘞?俺又木有故意。”墩子一脸委屈,“俺就是今儿一早去了一趟街上,想买城东那家包子店的包子,那包子店的包子皮薄肉厚,馅儿做得好吃得不得了嘞。”
“现在不是说吃的。”在渊翻白眼。
墩子咽了一口口水,撇撇嘴道,“俺还木有说完嘞,你们不知道,俺也不知道咋嘞,今儿街上刮大风,到处都是沙子飞啊飞啊飞的,弄得人满身都是沙子。”
“何止!”在渊退开几步,“这沙子还一股怪味,让人闻着几欲作呕。”
的确,沙子有些腥味。
楚羽的鼻子自然是灵敏的,俯身蹲在墩子跟前,指尖悄悄沾了少许墩子抖落的尘沙,然后放在鼻前嗅了嗅,微微蹙起了眉头。
“夫人,怎么了?”梓桐问。
“你的鼻子惯来灵敏。难道没闻出来吗?”楚羽起身。
梓桐敛眸,“一股死尸味。”
“啥?”墩子一蹦三尺高,“俺就说这味道咋就怪怪嘞?不成,俺得去洗一洗,哎呀……愁死俺嘞,咋这样臭?要是洗不掉这味道,可咋弄嘞?”
眼见着墩子一阵烟似的跑开,在渊捏了捏鼻子,“这死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干净了?平素可是连澡都不爱洗,今儿太阳从西边上来的?”
“梓桐,你去看看。”楚羽抬步往外走,“俗话说空穴来风必有原因,这样的怪风,一定有出处。”
“夫人!”梓桐拽住了楚羽。“奴婢去看看就好,夫人还是留在府中,这怪风太过污浊,别到时候沾了夫人一身惹一身的怪味。”
“就是!”在渊轻叹,“这种事还是让我去吧!男儿当身先士卒,你们女儿家好好待在家里便是。”语罢,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斗篷,将自身遮得严严实实。
在渊急急忙忙的出门,楚羽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风刮得很大,满大街都是腥味,满大街都是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莫名其妙的惹一脸的泪。
楚羽的眉心突突的跳着。脑子里突然弥漫着漫天风雪,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空落下,那白发女子独自一人坐在破败的屋舍前面,也不知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