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已成殇,梦中无意,已有意。
湛蓝的天空托着一颗炙热的太阳高升时,似乎也在宣告,昨日的一切都已经结束,无论如何都不可再恨,不可再纠结伤痛。
馥良不知如今她是否已经原谅了娘亲的弃她而去,毕竟时隔数十载,伤痛只能萦绕在毫无防备的梦里了吧。她知道娘亲痛恨生下自己,是她害得她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家复命,是她害得她不能再去见她深深爱着的人。
当年重阳宫宫主馥南风与中丹公主安成无奈而残忍的宿命让世人无比叹惋,在外人看来是郎才女貌的他们,实则各自背负着惨痛的利益,然而命运给他们的教训却是死。
就那样诡异,双双悄然撒手人寰,如此便把无限的怨愤留给馥良一个人承担。
馥南风,馥南风,伤痛无比的那一夜里,馥良的梦中竟然出现了那个只是清晰的记得名字的人,于是那个悲痛的世界出现了一丝温暖,她清晰的看见馥南风拉着娘亲的手去向了远方,他们不再有争执,不再有互相痛恨的眼神。
当年重阳宫灭门的时候,馥良知道那骄傲的中丹公主哭得一夜未眠,那是一种怎样的伤痛,馥良到如今都无法理解。
重阳乃丰阳国之国宫,竟会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不久后朝廷宣布从此与武林不相干戈的诏书赫然将重阳宫一事置于不顾,从此天下人都不敢再提及此事。
关娘子绝口不提,本以为馥良是一无所知的,竟有谁知,馥良只是把伤痛深深埋藏罢了。
允?王乃当年的开国元勋之一,于那神秘的杀戮,他当然是略有所知的,关娘子一心只想让馥良成为她无坚不摧的长矛,危急之时便深深刺向自己的仇敌。然,却不知,恭恭敬敬的馥良竟将心中的算计深藏,世间的疾苦与人民的水深火热,怎能让心怀娘亲夙愿的她置身事外。
‘馥良,娘亲恨你,是因为我恨馥南风。但是你如若是我安成的女儿,那么你就接下我的使命,替我回中丹,助我朝帝王完成统一大业,还天下太平。如若你甘愿做馥南风的女儿,那么你就调查清楚重阳宫的灭门之因,找出当年唐氏的罪证,还天下太平。‘馥良拿出系在自己颈上的小坠,轻轻的从其中抽出一片金属薄片,上面清晰的刻着娘亲的夙愿,小时候不明白,只是听娘亲告诉说它叫夙愿,如若她丢了娘亲便不再管她,所以她小心的收藏着。直到后来无意中发现那掩藏已久的使命,那时候她已经是青竹门能引领师妹们勤奋苦练的师姐。
一只蝴蝶飞落于香袖之上,久久依恋,终于打断了女子的深思。
“小小飞蝶,连你都如此贪婪,在这里是不愿离去了吗?”她扬起手臂放飞了蝴蝶,口中的喃喃的细语却柔柔的落在了男子的心上。
“娘子,昨日睡得可好?”低沉寒冷,如今在馥良耳中却变成了魔音,她岂能就这么转身正对着他?
“车已经备好,不知娘子?”见她不语,他再也无法掩饰,便笑出了声。
听到他的笑,她坚决的转头,又是那熟悉的满面坚定,竟一时让慕容瞻无言以对。
她深深的看着他,心下:已经是无法回头了吗?
一双寒凉的眸子,她是该躲避呢还是直视,看到慕容瞻已经决定要与她同坐一辆车的时候,她心中的潮流无限上涌,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娘子难道不想再与我同车而行?”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一丝犹豫,便施给她一个妖媚的眼神。馥良淡然,不想就此在他面前退缩,轻轻的便跃入马车之内。
“良儿不要再这般拘束了,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本王以后定会好好待你!”他轻轻的拦住她的小腰,语气忽然变得无比柔和,“我保证,这不是交易。”
馥良心下好笑,她是搬弄了多少交易一词,竟让他如此顾虑。
“慕容瞻,你放开我,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欺凌于我的吗,入今这又是作何?”女子忽然使力一推,慕容瞻便向一旁倒去,要想她是用了多少内功。于是两人都惊呆,沉默相对许久。
她竟叫他,慕容瞻。
他竟如此,无力。
“娘子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不必再这样害羞。”为了打破僵局,他淡然的对她说。
“什么,叫,夫妻之实?”馥良通红的脸颊再也无法显示她故作的坚决与通晓世事,她抬眼望着他认真的问。
难怪她会淡然,难怪她会不再计较,原来她是如此纯洁的女子,他眉头微锁,心中竟有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思良久,“没事,就是良儿以后都可以和本王睡在一起。”想到那夜她满面愁容,死死抓住自己不放的样子,他心中就十分的不舍。
慕容瞻无意间的一句话让馥良心中一颤,却忽然想起那夜他迷迷糊糊的喊着离儿,良儿,离儿,模糊起来竟如此的相似,被恐惧遮盖,馥良差点错过如此破绽。
离儿,离尘,浅雨园中的阁楼,仙谷中的悬空高阁,那座墓碑上刻着的似乎也是离儿,慕容瞻的容颜,疑点重重,竟一时间清晰起来,馥良心中一惊,无比惊奇的看着身边荣颜如玉的男子。
“王爷,可否告诉馥良,离儿是谁?”她突然满面疑虑,眼神无比复杂的看着慕容瞻。
慕容瞻愣在原地,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是哀伤还是寒凉。
“娘子为何突然这样问,莫非?”他深深的看着她,眼眸中竟忽然有一丝警示。
“是不是离尘?”她根本不顾他的警示,顾自坚定的对上他的深眸。
“良儿,你。。。。。。”他眉头紧锁。
“那王爷现在到底几岁?一千,还是,还是更多。”读到他默然里的惊讶,她竟也有一丝慌乱。
“年代多得已经数不清了,良儿是不是怕了?”撞上馥良深沉的眼眸,他突然游转,不想再深望。
“馥良不怕,只是奇怪离尘诀还真有能让人长生的神功,那常乐便是虚说的了。”馥良轻笑,之后便主动的深深锁住慕容瞻的表情,“那么王爷就不怕我泄露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忽然他却紧紧的抱住她轻巧的身躯,紧到似乎要与她融为一体一样,馥良急促的喘气,面颊已经红透。
“你不会的,你跟她一样。”他幽幽的说。
“生的一样的模样?”“什么都一样。”他轻轻的说,遥远的好似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