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澜想,他大概是托了下山前没找人算一卦的福。
出门就惨遭魔头掳掠便罢了,如今在这荒郊野岭,他好不容易找着一处投宿的地方,一进门,询问声还没出口,就有温热溅在了他的脸上。
那湿热液体溅上颊边时,宿云澜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便迅速掠至他跟前来,沉冷问道:“你看见了?”
宿云澜摸索着抚过眼前绸布,他轻叹了声,开口答道:“在下是个瞎子。”
瞎子是看不见的。
他能寻到这儿来,也不过是竹杖敲着了门槛。
立在宿云澜面前之人容色苍白得过分,他眸若秋水清冽,却因着周身阴霾气息,映得眸底阴翳一片,形如鬼魅。
若是宿云澜看得见,他此时必然会发觉,这人对他动了杀心。
可宿云澜看不见。
那阴翳青年冷眼注视着宿云澜,犹如在看个将死之人,他手中染血刀刃直袭眼前人要害处而去,势要一刀将其毙命。
宿云澜似毫无所觉,就连他提起竹杖的速度都像慢动作,可偏偏,就是这慢悠悠的竹枝稳稳挡住了开刃的刀。
“道友何必如此?”宿云澜轻声问着。
那阴翳青年闻他此言,不答反攻,提刀又向宿云澜砍去,未干涸的血液滑过锋刃,平添了几分狠厉。
可奈何,这锋利刀刃在青衣过路人面前失了颜色。
那长刀锋芒劈过竹节,一时间竹杖与刀刃碰撞,如刀剑争鸣之声铮铮作响,宿云澜手执竹杖,他自巍然。
“你这瞎子怎么……”
阴翳青年见此颇为惊愕,他本来没把这瞎子当回事,不过是想着把见过他的人杀人灭口,哪知这瞎子这么能打……
宿云澜大抵是倦了,他将竹杖一握,攻势陡转,竹尖直袭那人面门而去,重重击打在此人经外奇穴之上。
宿云澜旋即后退一步,任由此人步伐踉跄地摔倒在地,他只轻叹一句。
“谁说瞎子不能打了。”
那本想对宿云澜下杀手之人一阵头晕目眩,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他捂住脑袋,低哑应道:“是我技不如人,要打要杀,请听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