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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里外的武襄县县衙内。
裴滉坐在大堂左侧上首,正事不关己地品着茶。
曹善执(家人称呼其小名:虎头)坐在大堂正中,心不在焉地听着秦继邺仔细汇报着武襄县内以及麒麟军中的大小事务。
从大湾村回来的郑松,才刚一踏进院门,曹善执便立刻打断秦继邺,急急问道:“人到大湾村了,是如何安置的?”
郑松愣神片刻,才含糊回答道:“人带到大湾村了,小的将人都交给我爹了。”
“……”
曹善执气得险些骂人,什么叫“交给你爹了?”
好在秦继邺知道郑松的性子,挥手让人退下,帮着解释道:“郑松他爹是大湾村村长,处事周到,为人圆滑却不失分寸,你就放心好了。”
见曹善执依旧皱着眉,秦继邺却不再多劝,只继续禀告道:“半个月前,赵王与楚王结盟,已合力拿下冀州全境,正一步步逼近豫州。丞相郑郗如今怕是已坐立难安,火急火燎地遣了使臣来幽州,意图说服刺史大人派兵平乱”
曹善执讽笑道:“郑郗扶傀儡上位,独揽朝纲,大权在握时,怕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裴滉突来了兴趣,似幸灾乐祸般道:“郑郗钻研的是儒家君臣之道,这辈子最大的野望也不过是能长长久久地立于君王之前,只可惜生了一个癫狂的女儿,硬生生被扣上了好大一口黑锅,真是难为他了啊。”
这话曹善执跟秦继邺都很赞同。
先帝慕容霑仁善却体弱,不喜郑郗之女为后,两人成亲十数年,却一无所出,明面上只与妃妾育有一子。
先帝病逝时,独子尚且年幼,只八岁左右。
郑氏一族扶持幼弟登基,太后郑氏垂帘听政,其为人残酷狠毒,乖张暴戾。
幼帝登基不过半年,就因忤逆顶撞了郑氏,便其失手打死了。
郑氏此举,彻底惹怒了慕容氏诸王,也使大靖江山无人为继,更是将郑氏满门推上了绝路。
秦继邺没工夫去同情郑氏一族,只道:“少将军,郑郗派来的使臣正是您的亲舅舅崔厚安,大小姐五日前得到消息,已连夜赶回蓟城,前日又从蓟城传来消息,说是崔大人劝说刺史大人无果,明日怕是要来武襄县,至于其目的为何,却也说不准。”
曹善执深知自家祖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犹豫之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能有结果才怪了。
不等秦继邺提醒,曹善执已自顾自强调道:“郑郗也好,舅父也好,甚至包括祖父,不管他们有何目的,只万万不能叫他们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秦继邺连连点头,十分赞同道:“对,也无需刻意隐藏,只泯然于众便好,少将军同样无需故意疏远,但也万万不能太过亲近!”
这话实在矛盾至极,不过曹善执却能明白其中之深意。
两人旁若无人地商议着如此密事。
裴滉闻言,难得有些惊讶,暗道:据说慕容霑与寒门丞相陈仲华之独女陈采薇曾育有另外一子,没想到这传言竟是真的!
第一谋士吃了好大一口瓜,只觉这武襄县实在来得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