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荇气的剁脚,“你还笑!你都不知我有多着急!那宋祁一看就是孟浪之人,绝不可信。当时酒楼里那么多人,万一有谁将夫人认出来,可不是顽的!”
“我知道我知道。”采芹把手往下按了按,示意采荇冷静,“不是没人看见吗?照你所说,我却觉得宋祁公子很维护夫人呢。”
手法轻巧的为夫人擦完脸,泼水出去,叫两个香过来守着。
“你说,宋祁公子送梳子给夫人,是什么意思?”
两个采站在廊下看雀儿打架,手中各一捧谷子,有一搭没一撘的往鸟雀聚处扔。采芹心情大好,用胳膊捣了捣采荇,问她。
采荇不愿接她的茬,懒洋洋的,“你还没告诉我秦先生怎么样呢?”
“看把你牵挂的!”采芹失笑,“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他没见到夫人自然是失落的,问我夫人做什么去,我如实说了,他倒没不高兴。不过,他嘱咐我一件事,怪有趣的。”
“什么?”采荇好奇。
“他说,若下次夫人有事来不了,早点告诉他一声,他就不过来了。”
采荇听了,着实感叹,“秦先生真个痴心人。”
“哎呦呦,他痴不痴心,你又晓得了?”采芹打趣她。
这回采荇不害羞,一本正经回应道:“一个人,你看他举止行动,是轻浮还是稳重,是真情还是假意,万变不离其宗。与其相信一个轻浮浪子会回头,不如信个本身就稳重踏实的人。”
想不到这小妮子,平时不声不响的,说话还挺有道道。采芹呆了一呆,不屑的撇撇嘴,没答应。
秦玉钟固然好出身,秦家的嫡出大少爷,又是年少有成,进士及第。现在虽被贬,但才二十六岁,前途不可限量。
但正因他太出色了,她才不信他会和主子在一起。
秦玉钟是舍得了官声,还是舍得了家族?若两样都舍不了,又怎会娶姜家的寡妇?
不过,他要真有这个勇气,她也绝无意见。
采荇将手中的谷子向空中一抛,打着哈欠走了。
苏卿霜一觉睡到了晚饭时候,脑袋隐隐发疼,又口干,便晕晕乎乎的下了床,自己倒茶喝。
咕嘟咕嘟喝了两碗茶,方才觉得好些,便顺势坐在炕上,傻乎乎的发呆。
凝香原本趴在床头睡觉,听见响声醒来,瞧见苏卿霜的模样不由好笑,忙迎上去乖巧问:“夫人想吃什么吗?我去传饭。”
苏卿霜摇头,“你帮我揉揉脑袋。”
凝香只得照办。主仆两个闲话一会子,两个采就进来了,各捧一红色漆盘,上面盛放热腾腾的饭食,见苏卿霜起身,都笑道:“太好了,夫人自己起来,省得我们去叫。”
采芹为苏卿霜拢了头发,采荇与凝香安好饭菜筷箸,两个采使一回眼色,笑着拍了拍凝香,“你守了一下午也辛苦了,吃饭去吧。”
看着凝香离开,采芹将大门一关,冷不丁拿出那犀角梳来,摆到苏卿霜眼前,摇头晃脑的笑问:“夫人看看,这是什么?”
“梳子啊。”
“我记得,夫人身边是没这个玩意儿的。”采芹继续引导。
苏卿霜一愣,脑袋瓜里搜寻一回。确实,她身边没有这样华而不实的小东西。
“夫人一点印象都没有?”采芹无奈,看苏卿霜这一头雾水的模样,可以想见她醉的有多彻底。
“没有。”
采荇都忍不住了,焦急问:“夫人午晌多喝了点酒,恰好碰上宋祁公子。他把夫人带进雅间单独待了一会儿,夫人还记得吗?”
苏卿霜唬了一跳,原本这事被她忘得干干净净,经采荇这么一提,恍惚记起在雅间外面一群人围着,宋祁把她抱在怀里的场景!
噩梦!绝对是噩梦!
“啪嗒”一声,筷子摔在地上,苏卿霜愁眉苦脸拉住采芹,“我是不是……”
采荇亦愁眉苦脸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拦着?”苏卿霜羞愤欲尽。
“当时人太多,奴婢又怕被人认出来,印证了夫人的身份,就只能躲在一旁。”采荇抹把泪。
苏卿霜一个激灵。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她和宋祁这莫名其妙的亲密了,而是有没有人把她认出来。
万一有,她会被投毒还是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