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的家在一艘船上。”
“……”
酒馆内人声嘈杂,味道喜人,女子却着一身骑兵劲装,气质清冷,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闻言,她淡然举杯,放置唇边,不疾不徐道:“仙舟与普通船舶不同。”
她对面的少女打扮得更像星球游客,黑发高束,一枝乌木簪子将发丝妥帖得盘在脑后,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飞行夹克,一双黑亮亮的眼,里面写满了兴奋与好奇。
“说来神奇,我家乡也有这样的帝王,寻求长生,执迷不悟,不过秦三世而亡,便是王朝都没长久。”少女熟络地用手肘撞撞女子的手臂,毫不见外地继续追问,“你我也算一脉同源,怎么不是缘分呢?那你们的仙舟究竟有多大?人口多少?可有城镇村落?”
女子将酒饮尽,拿剑起身,抬手松松行了个礼,没有回复,而是道:“幸得一助,就此拜别。”
“哎!你们一行人要怎么回去呀?你们的战舰早已毁坏,是要等援军来接,还是有人能将你们送回?”
女子尚未开口,便被她堵在中途,接了话茬,“缘分一场,我送你们回去吧?这里是荒星,到处都是垃圾场和捡垃圾的宇宙偷渡客,便是联络也要等上许久。”她凑近,在女子耳边说,“我打听了,这个酒馆可只有清水冲酒精,连吃得都是浓缩营养块,听说是用蟑螂做的…”
她这么一说,与女子同行的人都脸色一白,不禁道:“镜流大人…”
镜流翻看时间,又看了看部下疲惫倦怠,恐难经受劳顿,两相权衡后,她回首道:“也罢。多谢,叨扰。”
说完,坐标便投到了少女的通讯器上,少女“嚯”了一声,边走边道:“可真不近,要开十几个时辰…还好我车上有吃的,你们就好好休养吧。”
镜流点头,众人纷纷道谢,少女与镜流同行,笑道:“瞧你打扮,又听他们叫你大人,你不会是个将军吧?”
“并非,不过受命云骑,徒得剑首虚名。”
“剑首?怪不得你用剑如神。我同为习剑之人,有时间一同比试比试?”
镜流想起方才她出剑的姿态,没有拒绝,点头道:“也好。”
“对了,我俗姓鱼,师父赐名幼清,你唤我幼清就好,你呢?”
“镜流。”
幼清点点头,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轻轻一点,一架通体漆黑的飞行器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云骑们各自言谢登船,里面空间不小,座位足够,就是太过干净,他们愣愣站在一旁,幼清钻进去还吆喝:“别拘谨呀,我们是同族人,不分你我!我游历宇宙这么久,碰到的同族少得可怜…”
她嘴里说着,手已经开始启动飞行器了,镜流坐在她身旁,见镜流坐下,众人才绷着身体坐在座椅上,幼清大声说:“别忘了系安全带呀!”
大家飞快系好绑带,只觉得一股重力扑来,将人压得难以呼吸,不过很快他们便驶入正常轨迹,在里面和在陆地上并无差距了。
幼清开启自动驾驶,走到后面的客厅为大家准备好药物和茶点,看到她手中的绿茶,大家都倍感亲切,与曜青仙舟远征至今,连个正经菜都没吃过,连口干净水都没喝过,能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茶已经是恩赐了。
幼清也是碰巧撞到他们正在打仗的,这群人一路追杀一群狼人到这个废弃的荒星,将那群狼人砍了又砍,非得把他们砍成尸块不可,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肉体凡胎,而对面的狼人死了又活,实在难对付,幼清不好看戏,本着行侠仗义的目的,她出手相助,一起清理了那群发狂的狼人。
一行人吃吃喝喝说说,很快就熟络起来,幼清这才知道,方才看到的狼人并不是狼,而是丰饶星神的追随者「步离人」,他们得到了丰饶星神赐福,所以不会轻易死亡,幼清吃着点心,好奇道:“那你们又有什么恩怨纠葛,非要追杀至此呢?”
大家面露难色,看着像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幼清见他们不愿说,便立刻转变话题,笑问:“我方才看到坐标写着‘仙舟罗浮’,罗浮便是大船的名字喽?”
“不错。”云骑中有人回应,“我等出身罗浮,为镜流大人麾下。”
“那镜流也是罗浮人了。”
大家看向镜流,她沉默寡言,像一块冷清孤月,但提及她,她没有忽略,而是道:“我出身苍城。”
“仙舟共有九艘,三艘已陨,剩余六艘合为同盟,以罗浮为首。”云骑道,“见你周游宇宙,见识颇多,并不知此事么?”
“说起来,我也是几年前才离开故乡的。你们方才说的星神之类的事,也是我靠读书习得的。不过我刚来便碰倒了一位巡海游侠,如今我也以此自称,游历宇宙,行侠仗义。”
云骑一笑:“巡海游侠践行巡猎星神的命途,与我等云骑军相同,巡猎星神岚出身仙舟,仙舟人尊称为帝弓司命。”
“还有这等渊源。”
于是大家又谈起仙舟风土人情,一直聊到疲惫困乏,幼清打开长沙发,竟然出现一排排窄床,聊了这么久,幼清亲切得就像个刚入伍的小云骑,大家也不再客气,倒头便睡了。
幼清看向坐在窗边的镜流,问:“镜流不睡吗?”
“闭目小憩便好。”
“那就劳你守夜了!如果显示屏上出现红色的文字就叫醒我!”说着,她便从墙上拉下一张床,用毛茸茸的毯子将自己整个卷了起来,抱着两只捆在床上的猫猫玩偶便呼呼大睡起来。
镜流都有些感慨她的洒脱与天然。
飞行器内陈设简单,大部分东西都被收纳在柜子中,在外的也仅有一些常用的物件,习剑之人剑不离手,但她一进门便将宝剑挂在门口,比脱鞋还利索。
但同为习武修士,镜流清楚幼清的实力不容小觑,毕竟巡海游侠中岂有庸碌之辈?
星海漫漫,窗外一片漆黑幽暗,隐隐有星球在散发光芒,但也微乎其微。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镜流抱紧长剑,垂下眼眸,同样进入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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