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哪里放心得下。
更何况,还有前世那么大一桩诬告案放在那里。还不知这一世对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近期你可要千万小心,绝不能吃外人给的吃食。”
甘采儿眼里的担忧都快化为实质,兰亭舟心里微微一暖,但也很无奈。
“我都听夫人的。今后的饭食茶水,我只吃墨砚、墨云准备的,其余的一概不碰。这下,你可放心了。”
“嗯。”甘采儿虽点着头,可还是一脸忧心忡忡。
兰亭舟不欲她再多想,便岔开话题。
“今日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小红上哪儿学了这门手艺?”
“真的吗?连你都没认出来?”甘采儿欣喜。
“这可不是小红弄的,是我自已亲手化的妆。”甘采儿翘着嘴角,喜滋滋地道。
“你自已?”兰亭舟狐疑地看着她。
“我跟着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学来的。”
于是,甘采儿将去赵姨娘那里拜师的事,一五一十讲给兰亭舟听。
“我记得你曾说过赵姨娘是一个歌伎?”兰亭舟问。
“是呀。赵姨娘是杜大人还在京都时,一个富商送给他的。”甘采儿回道。
“一个歌伎的嬷嬷,怎么会上乘的易容术?”兰亭舟眉头微皱。
“易容术?黄嬷嬷教我的是易容术?!”甘采儿大吃一惊,她使劲搓了搓脸颊,“我这也没易容呀。”
兰亭舟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初级易容术,在皮;中等易容术,在骨。前者会改头换脸或使用面具,后者则会缩骨变形,改变形体。”
“而最上乘的易术容,不动皮肉,不改筋骨,只通过混淆旁人视线,来改变他们看到的容貌。不伤筋动骨,也能达到即使是旧故好友,相逢却不相识。”
“你是说,黄嬷嬷教我的,就是那最上乘易术容?”甘采儿摸着自已脸,犹自不信。
“不过,黄嬷嬷不是赵姨娘的人。”甘采儿忽想起自已打听到的消息。
之前几次与赵娇儿见面,甘采儿总觉得黄嬷嬷与赵娇儿在一起有些违和,便闲时好奇地问过。
“杜恪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杜大人一气之下罚了当时照顾杜恪的下人,然后就派了黄嬷嬷来照顾赵姨娘母子。”
“我听赵姨娘说,黄嬷嬷是杜家的老人,行事特别周到妥贴。自黄嬷嬷来了后,赵姨娘日子好过了许多。”
兰亭舟眉心一沉,这便更不对了。
赵姨娘歌伎出身,顶多是贱妾。若不是生下儿子,她怕是连妾都当不上。
杜仲子嗣众多,不算女儿,就儿子都有十来个。
如此多子多福的一个大家庭,他怎么会派自家老仆亲去照顾一个妾和妾生子?
而且有此等绝学之人,又怎么只是一个普通嬷嬷?
兰亭舟这时想起陆青宁离开时,给他讲起的另一桩事来。
卢昱在旦州逗留了一个多月才离开。在这期间,他一直住在杜府,闲暇时也会指导一下府上的孩子。其中有两个最得他喜爱,还收作了弟子。临走时,他嘱咐他们,一到七岁就可去京都找他。
要是兰亭舟没记错,那两个孩子其中之一,就有赵姨娘的儿子,杜恪。
卢昱是何等人?他现在头上挂着帝师的名号,不知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挤破头,也想拜在他门下,可他一人没收。
卢昱其人,一生醉心于书画,几乎不问世事。这次他能出来巡视,就已经很奇怪,然而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主动收当地官员的孩子当学生。
这极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碰巧的事多了,那就是刻意为之。
看来,旦州虽地处偏远,远离朝堂,却似乎并不简单。
吴家与摄政王有牵连,而杜府的问题好像更大。
兰亭舟看着落了一叶的秋叶,淡淡地想,不知旦州府的静水深流之下,藏着什么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