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睡半醒,以为仍是在梦境中,直到看到周继燊的脸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已眼前,肌肤触及到她的额头,她才有了不同于梦境般的实感。
方雒仪的一只手正输着液,那只带着血迹的手刚好就自然的放在床边。
被周继燊轻轻缓缓的拿起,用棉棒蘸着碘酒,一点点把干了的血迹化开。
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唯恐哪个动作太大,不小心把她给弄疼了。
方雒仪的右手被碎玻璃大大小小扎了好几个伤口,原来那么漂亮的一只手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他佝偻着腰,心疼的捧在手心,一边仔仔细细的消着毒,一边目光灼热的盯着熟睡中的方雒仪,心头百感交集。
小助理还没把馄饨买回来,周继燊想让她再多睡会儿。
他轻轻帮她提了提被角,又想去床尾把她露着的部分给盖起来。
走近了才看到,右脚上居然也被那玻璃给刮伤了。
周继燊怒气冲上头顶,他真想问问方雒仪。
为什么根本不懂保护自已、爱惜自已?
为什么弄得自已遍体鳞伤?
为什么要把自已藏起来?
为什么?
他很想问,想问她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想问她头还疼吗,胃还疼吗,身体还有哪里难受……
还想问她,这几天,有没有想他……
可他又不想去问。
因为他生气,生气她把自已搞得一塌糊涂,生气她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告诉他,生气她居然想着要推开他,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他的怒气一时无处发泄,所有复杂的情绪涌不出,只能被吞进喉咙里,又咽了下去。
周继燊喉结滚动了几下,对着安然熟睡的方雒仪深深叹了一口气。
但还是又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碘酒和棉棒。
他在她身上,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他轻轻地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吵醒床上的人儿一般。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脚抬起,慢慢地放在自已的腿上,弯下腰低下头,仔细地观察着她脚上那受伤的地方。
方雒仪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猛地惊醒过来,整个人还有些迷糊。她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脚,心中充满了防备。
他目光微微一凝,有些抱歉的问她,“弄疼你了吗?”
方雒仪这才睁开眼。
看到他正蜷着腰坐在床尾,黑色衬衣下的肌肉线条愈发明显,光从背影看,就带着一种孤傲和疏离。
她浅声回,“没有……”
他拖住她的脚,重新放回到他的腿上,随即用温热的指腹又捂了上去。
方雒仪有些难为情,想要收回脚,她磕磕绊绊的嘴硬道,“不用……我自已来就好。”
周继燊却拉住她不肯松手,冷声制止道,“别动。”
他面无表情,语气坚定,手上的动作却更加温柔了。
方雒仪乖乖不再乱动,目光落在周继燊的身上。
此刻,他正侧坐在床边,一只腿向前伸开,另一只则微微弓起来,用来放方雒仪的脚。
刚才说话的间隙,他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那样子,好似在置气,又好似心中在沉谋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