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他分外熟悉,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殷州城外。
今日大雪纷飞,攻城部队暂停了攻势,可守军依然枕戈待旦,密切注视着城外军营的动静,生怕敌军突然拖出瀚水关那种新武器。
战场上的尸体已被拖离。一种紧张恐怖的和平,笼罩在整个城池上空。
大营里,赫连韦真盘点着损失,坐立不安。赫连明睿斜靠在案边,失神地望着手中的梳子。
赫连韦真瞪他一眼,恨不得把梳子抢过来烧了。
但他不敢。只好说道:“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没料到四弟的兵如此坚韧。除了围困,目前别无他法,但我们又缺粮草……”
赫连明睿依然心不在焉。
“你倒是说句话啊?”赫连韦真拍拍他。
“有什么可说的。”
“你……唉。”赫连韦真忍了忍,终于忍不住,“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了!”
说的是气话,他怎么可能不管呢?兄弟间都已经兵戎相向,若是示弱投降,赫连永煦能放过他吗?他母妃和心爱的姑娘还在洪城等他,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她们的安全……
有家室的男人,牵挂也就更多些。赫连韦真冷静片刻,忿忿一挥袖,收回刚才的话。
“你就当我胡说!”
“嗯。”赫连明睿漫不经心地答,“你放心,事情会有转机。我们只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等。”
“等?”赫连韦真琢磨一阵,眉头一皱,“我们可拖不过四弟。再说,南朝那边对洪城虎视眈眈,我们不能离开太久。这是个甩不掉的包袱……”
“四弟的包袱更大。”赫连明睿慢慢起身,“他背着上京的朝廷。”
赫连韦真若有所悟:“也是……他之前得罪的人太多,要是他离开上京太久,说不定会有人趁机逼宫。”说着他揶揄地笑了笑,“云太后那对孤儿寡母,也够他操心的。”
“所以我们等着就好。”赫连明睿一边说,一边朝帐外走去。
赫连韦真看他出去,无奈叹了口气,倒不叫住他了。
反正他在这儿也是一樽望妻石,不如就让他去找,省得看着他那张冷脸难受。
这么想着,赫连韦真低头开始核对这月粮草出入。看着那一串串数字不由眼花,心想要是碟仙在就好了。这次随军带的主簿,位数都能算错,一帮废物。
八加三,进一得一。一加七加五,进一得……得几来着?
还没算出来,只听帐外一阵喧哗,有人大叫:“拦住她!”
赫连韦真清醒了几分,立刻大步出去。
撩开帘子,只见赫连明睿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好像被定身似的。
赫连韦真往前面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浑身是血倒在雪地里。那身灰狐裘散落在雪中,宛如一只死去的狐狸,楚楚可怜。
不等他看清楚是谁,赫连明睿几乎是飞过去,一把抱起女子,转身大步走进帐内,眉宇之间忽而是喜悦,忽而是紧张,更有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
“传军医!”
……
苏芷等了三天,送信的人没回来。她焦急地问白衣卿,白衣卿说信已经送到大营。
她稍稍放心。
两人又上路。苏芷知道现在自己这状况逃不掉,索性不再考虑逃跑的事情。
白衣卿晓得她不方便,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小丫头,伺候苏芷。小丫头叫阿秀,是个哑巴,人看上去有点木,手脚倒是勤快。
这天,三人坐在街边面摊吃早餐。
三碗热乎乎的面端上来,冒着白气。阿秀坐着不敢动,苏芷说吃,她才动筷。白衣卿倒是三下五除二把面倒进肚子,坐到一旁剔牙。
苏芷故意吃得慢,她听见隔壁桌有人议论殷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