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嬷嬷看起来脸上皱纹似乎也不多……
她的头发还是很黑的……
她不说话的样子也不难看……
她狼吞虎咽吃燕窝的样子好像还挺可爱的……
他眼中对王嬷嬷的憎恨逐渐消失,转变为一种深深的渴望。
王嬷嬷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端着燕窝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夫人说了我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让你吃好的!你别想了,我不会分给你吃!”
常庆侯嘴巴发出一声声“啊”来。
王嬷嬷不仅听不懂,还觉得他吵得有点烦,恨不得捂住耳朵,好不容易吃完了燕窝粥,她端着碗慌忙跑了出去。
“侯爷说还要吃烧鸡、羊肉汤,再来一道八宝鸭……”
王嬷嬷熟练地点菜,她之前被侯夫人发配去倒夜香,一点油水都没有就算了,还被人嫌弃身上味大,如今可算有机会好好吃一顿了。
侯爷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屋子里饱受折磨的常庆侯也在骂娘,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老嬷嬷居然只想着那么点吃的!
身体内的燥热又不断折磨着他,他甚至都不敢多动,一旦动起来,就会引得断手断脚处的剧烈疼痛。
疼痛与焦躁交织在一起,哪怕咬得满嘴都是血,依旧无法排解半分。
他心里无数次升起要自我了断的念头,如果他可以起身、可以开口,他现在都恨不得跪在王嬷嬷面前,求她帮帮忙。
常庆侯觉得这是自己漫长前半生里,最痛苦的一天。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次日一早,他睁开眼睛没多久,也没有人服侍他洗漱,压根不管他浑身被汗打湿过的脏臭,王嬷嬷直接将一碗糙米粥,硬生生塞进他嘴巴里。
侯府锦绣富贵之家,就连下人原本都不会食用这样的糙米,也难为王嬷嬷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东西来。
常庆侯自出生就是侯府未来继承人,何曾吃过这样的东西,只觉得嗓子眼都被划拉得生疼。
但也没人管他的感受,甚至也没人在乎他的颜面。
上午过半时,楚玉来了,常庆侯一看到她就开始挣扎,张开嘴巴疯狂地想要说些什么。
楚玉笑眯眯地看着他,低声说道:“我的好夫君,昨日过得可好?”
常庆侯心里在骂娘,只苦于口不能言。
楚玉继续说道:“你虽对我不仁,但我也不能对你不义,你这一身伤,我看着只觉得心疼,特意为你请了大夫呢。”
常庆侯很快就见到了负责诊治他的大夫,既不是太医,也不是京中的坐堂大夫,而是个游医。
这游医四处漂泊的,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成为侯府座上宾的一日,他被带进这间屋子里来时,吓得头都不敢抬,搭在侯爷脉上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游医中确实有厉害人物,但楚玉辛苦找来的这人显然不是,不仅没啥本事,身上还有一堆官司。
“这个,这个……侯爷这个情况……”游医不停捋着自己的胡须,眉头都在打结。
他虽然是个庸医,但侯爷的脉象还算清晰,忍不住对着侯爷看了又看,他实在想不明白,常庆侯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怎么能将自己憋成这样,哪怕断手断脚了,不也该有人前赴后继吗?
“开药吧,一定要治好侯爷。”楚玉说道。
等楚玉真的拿到药方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庸医就是庸医,只有招摇撞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