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在这件家务事上该怎么劝阿尔西姆才算合适。
结果没想到刚一开口,只是简单说了下事情的大概,真正劝告的话语尚未来得及说出,会意的阿尔西姆就已经面朝周正露出了笑容。
“我猜猜,是苏洛维琴科让你来的吧?”
闻言的周正一愣,不过倒也没什么必要隐瞒,索性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只见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阿尔西姆还在思索中继续开口。
“嗯,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我们两家人经常在一起,尤其是老一辈。我家里出什么事一般都瞒不过他,同样的,他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很快知道。”
既然周正是“带着任务而来”,那就不能让周正空手而归。
寻思着得给周正个说法,好跟苏洛维琴科“交差”的阿尔西姆随之继续开口。
“回头你转告苏洛维琴科,就说我已经给我家老头子打过电话了,也道过歉了。”
“老头子的脾气一直都那样,三分钟火头从没变过。确实我这次把他气得不起,但好在他自己也在思考,站在我的角度上换位思考。”
“是不是得说有个这样的老爹还挺庆幸的?总之,他也算理解了我的处境和困难,同意让我去做我认为对的、想做、和有必要去做的事,至少暂时是如此。”
闻言的周正点了点头,看来结果是好的。
即便不说是生意伙伴、不考虑利益关系,只是单纯作为朋友,能有这样的结果在周正看来那也算皆大欢喜。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挺让人好奇的。
“那。。。。。。你还打算回空降军吗?继续留在瓦格纳是不是会影响你的个人前程?你们瓦格纳最近的情况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太好,闹得全世界都知道、都在关注。”
“嗯。。。。。。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当然我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了。”
并不介意跟周正谈起自己最近遇到的麻烦,胳膊肘拄着沙发扶手、拳头撑在脸上托住脑袋,摆出一幅边说边想模样的阿尔西姆很快继续开口。
“前程这个问题,具体要看一个人自己如何理解。”
“我家那老头子一向对我期望很高、也要求很高,虽说我们家有三个孩子,但男孩呢,就我一个。我姐姐早已为人母,就和大多数俄罗斯姑娘结婚后干的差事一样,每天围着孩子厨房转、听着锅碗瓢盆叮当响,能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就是她最幸福的事。”
“我妹妹小我很多,而且也对参军没什么兴趣。更重要的是女人参军也干不出什么名堂来,这你我都懂。”
“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家老头子全部的希望都落在我身上了。我们家到我这一辈已经是三代为军了,而且我爷爷是元帅、父亲是将军,我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就显得有些——丢人,就当是这意思吧。”
“我家老头子是这么觉得,但我倒不这么认为。”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大抵一辈子都干不到中校的位置上。我其实对我已经取得的成就很满意,倒不是说就此颓废止步不前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连瓦格纳都不会来。只是说如果到此为止,这辈子没法再继续往上爬,那我也算对我自己有个交代,不会有什么后悔也不留遗憾。”
很少对周围人提起家事的阿尔西姆转念一想,上次跟人唠起这些,好像还是在梁赞,和前来进修的苏洛维琴科正巧碰面时说的。
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却是没想到再度说起同样的话题,会是在异国他乡的非洲跟一个中国人,不禁兀自摇头中哑然失笑,而后接着开口。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会在瓦格纳的岗位上完成我的任务、完成我应尽的义务和职责。这不是什么给公司效力,老实说我也不缺公司发给我的这俩钱,而是出于军人的使命感,你应该能理解。”
“等到这一切结束,如果空降军还要我这种人,还愿意收下我,回去干当然没问题。但老实说我对此不抱什么期望,免得到时候失望,无论那一天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坦然接受。”
如此这般聊下来,倒确实是对阿尔西姆更加了解,加深了印象。
随便扭头一看的周正,忽然发现阿尔西姆的办公桌上摆着张相框照片,看着好像挺有意思的,在征得了同意后随即将之拿到了手里。
一看之下这才发现,原来是祖孙三代在德国首都柏林的合影,而且是在地标性建筑国会大厦的门前。
不是什么“武装摆拍”,单纯只是穿着朴素的装束作为游客拍照而已。
望着照片中“小小的阿尔西姆”看着也不过几岁大,跟眼前之人一对比明显能看出是其小时候,差别也不算太大,笑着开口的周正随即问道。
“我猜猜,照片里的老人是你爷爷?”
诚然照片里的老人和中年人,俩大老爷们的容貌差距很大。
但联想到阿尔西姆正是从他爷爷那一代开始混血,容貌差距大了点倒也不算奇怪,应声点头的阿尔西姆也是随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