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总计800枚的数量听起来可能唬人,但实际算起来真不算多,一旦投入实战后很可能还会出现库存不够用、后续供应存疑的问题。
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心中担忧始终挥之不去的特拉奥雷上尉,不免手握清单面朝周正再度开口。
“能有如此数量的先进弹药可用自然很好,不管是‘柳叶刀’还是‘天竺葵’,这两款装备早已是闻名遐迩,我方对其作战效能更是深信不疑的。”
“但——谢里宁先生,我方对后续供应方面的问题仍存疑虑。”
“贵方的特别军事行动截至目前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各方面都在呈现出不断向好的势头,作为坚定伙伴,我们也始终坚信贵方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如果是在那之后,后续弹药供应的问题又该如何展开?以何种方式进行?”
外交领域的官话很多时候是会比较含蓄,通俗地说就是需要理解翻译,比如外交辞令和通报就很有些常人难以看懂的门道在里面的。
特拉奥雷眼下和周正的对话也是类似的。
于周正而言,这是听出了对方在很含蓄地试探性发问:你们俄国人现在在打仗也就不多说什么、不强求什么了,能有这一批的量快速供应上来我就知足了。
但等你们俄国人打完仗以后呢?你们俄国人的“哥们和兄弟”可是不少,而非洲又是你们的次要战略方向,重要性相比较不但不如欧洲、甚至不如中东。
别到时候你们俄国人这家给点、那家送些,唯独我们布基纳法索人排不上号,就算有钱也买不着东西。
依托某种装备组建起来的军事体系一旦成型,其中涉及的时间、人力、各种成本投入都是难以计算的,且是无法再收回的。
布基纳法索人就是担心,我们到时候的“柳叶刀”和“小摩托”部队都拉起来了,结果弹药供应跟不上、有人没装备,部队整天干坐冷板凳晒太阳。
那我们到时候到底是继续空耗、人等装备,还是说直接干脆把部队解散算了?
这就是个很让人蛋疼的问题,且很有必要事先沟通到位、确认清楚。
在明白了客户切实的担忧之后,在此方面早有妥当准备的周正直接回道。
“不必担心,上尉阁下。贵方的合理关切我方完全理解,也更愿意帮助贵方尽全力解决合理关切的问题。”
“有关于这两款装备的后续供应,我们可以在合同签署阶段就以书面形式确定下来。”
“我现在就可以向您承诺,即便在后特别军事行动时期,我方也一定会优先保证对贵方的相关弹药供应。但凡涉及合同的、以书面形式确定下来的供应,就一定会得到保证。”
“在具体数量上,贵方可以先考虑相关部队的组建事宜,能确定一个切合自身需求的方案后,我们再根据实际弹药需求量来谈后续供应也不迟。”
担心将来买不着更多弹药?
笑话,哥们还担心你不买呢,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根本不愁缺货好吧?
暗自窃喜的周正这时已经开始琢磨起“走长线,赚大钱”的将来利益,而一旁的特拉奥雷闻听此言后更是喜出望外,整个人的表情都好似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谢里宁先生,贵方能有如此承诺,我方也就放心了,真的是十分感谢!”
背靠“上三常之二”援助的布基纳法索人现在也真是鸟枪换炮、腰杆子贼硬。
脑补着将来地上跑中国制造防雷车,天上飞俄国造巡飞弹和自杀式无人机的场面。
既是激动万分又心潮澎湃的特拉奥雷,一时间竟表现得有些喜极而泣,那眼泪骨碌碌地在眼眶子里打转、就差给当场流了出来。
见此情景的周正赶忙好心发问。
“您这是——怎么了?上尉阁下,有什么问题或者我能帮到的地方吗?”
“不,抱歉让你见笑了,谢里宁先生,我只是——只是有些有感而发。”
“你知道的,我们布基纳法索人过去的苦难血泪史。我知道,全世界很多心向美好与正义的人们,都歌颂过我们曾经的领袖桑卡拉,但这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血粼粼的悲哀?”
“我们明明有过能载入人类文明历史的高尚领袖,可结果呢?结果却是叛徒和殖民者联合起来,无情绞杀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希望,让好人枉死、让贼人狂笑。”
“我刚刚是想到,如果桑卡拉领袖当年也能有我如今这般境遇,有如此强大的支持与援助,那结果一定会有所不同。只可惜,只可惜——哎,我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我得尽力控制住我自己的情绪。”
“。。。。。。”
人与人相处时,共情与价值观的一致向来都是重中之重,眼下的周正与特拉奥雷当然也是如此。
周正当然能对特拉奥雷所言的一切感同身受。
毕竟如今的中国有多么强大,过去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受过的各种践踏折磨就有多么的多。
像“好人枉死,贼人狂笑”这种事,中国近代史上早已经血泪成书,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了。
很是能理解特拉奥雷这种触景生情下,一时不由上了头的悲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