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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穆啊,既然是隐瞒身份出门便不必再说了。”
或许是没想到祝行路会这么说,龙子穆的表情有些错愕,半响他道:“我并非故意隐瞒,只是……”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既然会隐瞒身份那就代表着用你原来的身份游历会有诸多不便,我不在意的。”
“祝兄,”龙子穆看向了祝行路,他那双深沉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祝行路能读懂的情绪,是一份交心的朋友之间才会有的真挚,他说,“我不在乎你怪不怪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是谁。”
龙子穆的现在的心情很微妙,这种微妙的心情是从他第一次与祝行路交谈的时候便有的东西,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他也是在此刻明白了为何伯牙会摔琴,只因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即便他与祝行路的想法经常两相背离,可龙子穆就是觉得他们两个哪怕背道而驰也终究会殊途同归。
这种想法来的突然,突然到让他开始怀疑与祝行路的相遇是不是注定的命运,或许,祝行路会是他一生的贵人,于是他冲动的想要告诉祝行路自己是谁,哪怕说出来之后会让他平添几分危险。
可祝行路却说:“子穆,交朋友并非要知根知底,只需看德行是否有亏便可,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是近了,反而易生怨恨,所以子穆不必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在我心中,你的身份只是我祝行路的朋友。”
别看祝行路说话时一脸真诚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想的是打死都不要知道龙子穆的身份,他祝行路游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江湖中人,虽然他不会武,却也在武林友人的熏陶下多少能看出些他人武功如何,不说德忠,单看刘一刘二刘三,绝不是泛泛之辈,可以他见过的武林高手中排进前十。
而德忠,明明看上去是个面白无须甚至有些男生女相的青年奴仆,武功却能在祝行路见过的人中排进前三,这便很是恐怖了。
最可怕的是,祝行路见过不少大人物,武林中排的上号的他都知道是谁,而龙子穆他们这一行人却跟凭空冒出来似的,让祝行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总之,他相当怕麻烦,龙子穆的身份,一看就是大麻烦,还是不知道的为妙。
龙子穆却不似祝行路这么想,他听到祝行路这么说,眼里满是感动,就好似之前那副深沉的看不透的样子是假的一样,让祝行路心中居然涌现出一丝丝愧疚。
“咳,”祝行路清了清嗓子,“子穆,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先起床吧。”
然而祝行路却低估了龙子穆的执着,就在他又准备起身之时,龙子穆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腕。
“祝兄,你教我!”
“教你什么?”
“如何为君?如何为臣?”
“这个我教不了你。”
“为什么?”
看着龙子穆不相信的眼神,祝行路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道:“子穆,教人如何为君为臣的书多的数不胜数,就算你让我教你,我也不过是把先人的大道理与你再说上一遍罢了,说有什么用呢?重要的是做。”
祝行路这么一说,龙子穆便安静下来,祝行路说的对,古往今来的为君为臣之法,他已学过不少,不能说是满腹经纶也可以说是小有所成,让他来说大道理也是信口即来,可这有什么用呢?
龙子穆抬起了头,他再一次看向了祝行路的眼睛,他说:“我不会做。”
“那便多看一看,”祝行路掰过龙子穆的脑袋,使他看向刚刚德忠支起的窗子外,“多看一看这世间,你总会学会怎么做的。”
然而龙子穆却意外的没有了然的表情,而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他说:“祝兄,我这辈子能亲眼看这世间的机会,太少了。”
“那就想办法去看,”祝行路并没有顺着龙子穆的话安慰他,而是道,“你所问之事是一件大事,凡能成大事者,必定有诸多辛苦,你若是现在不能看,便让自己未来能看,既然有所谋求,那便堵上一生。”
龙子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忽的他开口问道:“祝兄呢?祝兄一路游历,又是在谋求什么?”
祝行路笑了,一个极淡的笑,他说:“自由。”
龙子穆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认识祝行路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事情了。
二人就这样在床上耽搁了许久才一同起床,出门便见到了一直等候着的德忠,德忠看祝行路的眼神更怪的,让祝行路感觉如芒在背的,好在刘一刘二刘三,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让祝行路有了极大的安慰。
“几位爷,昨夜玩的可好啊?”他们几人一下楼便看到鸨母在挥着手绢与他们说话,还时不时的抛两个媚眼,只不过除了祝行路回以笑容之外其他人都无动于衷。
“妈妈的安排怎能不好,”祝行路熟练的回道,“只是呀,昨夜里要是妈妈能亲自来便好了。”
“哟,爷您可说笑了,奴家这半徐老娘的,怎能入的了几位爷的眼?”鸨母捂着嘴笑道。
“什么半徐老娘,”祝行路唰拉一下打开了折扇,“妈妈明明是风韵犹存才对。”
鸨母立刻被哄的眉开眼笑,不过她也没忘了正事儿:“几位爷玩的好奴家才开心,不过几位爷真是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厉害人物,来了奴家的店里,奴家的店也跟着沾了光,所以奴家给几位爷打了折扣,以后几位爷常来啊!”
鸨母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了一个七,意思是他们要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