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西斜,有余光洒进屋里,落在都云谏的侧脸上,整个人浴光而立,微侧着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罗十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飞鸟掠过屋檐,在碧空中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姐夫,怎么了?”罗十月放下立在案上的书,见都云谏如此失神的样子,以为他是想家了,不由得出声问道:“姐夫是想家了吗?”
都云谏神色一凛,眉头微颦,“十月,你阿姐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罗十月一惊,是啊,罗穗穗从晌午便出去,距今已约摸一个多时辰了,他《论语》都学了两篇了,他猛站起身,看向都云谏,“是啊,阿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走的时候说一会就回来的。”
跟着都云谏冲出屋子,看着西斜的阳光,隔壁梁梅花家已经升起炊烟,“姐夫,阿姐……”
罗十月不敢开口,眼底已经泛起热意,转头去看都云谏,他也面色凝重,不过相比于他,算得上冷静了。
都云谏知道罗穗穗不同常人,她颇有些神通,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想到此处,紧绷的心也莫名放松了不少。
“天色还早,你阿姐说不定被什么事耽搁了,你守在家里,我去山上找找,一会儿便来。”都云谏看着罗十月慌乱的模样安慰道,“若是戌时之后我们没回来,你就去找村长和族长。”
温热的眼泪打在都云谏的手背上,烫的他心惊,“别怕,姐夫在呢。”
罗十月摸了一把眼泪,狠狠点头,哽咽着道:“姐夫,你一定要把阿姐带回来,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都云谏摸着他的发顶,应了一声,心下却暗暗道,你的阿姐早不是你的阿姐了,也不知是何方妖怪。
不过她对罗十月倒是十分爱护,也没发现有什么坏心思,对这个家也尽心尽力,起早贪黑的挣钱养家,算的上是个好姐姐了。
都云谏想,罗穗穗做到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了,有些人家,即便是亲生的父母姐弟,自相残杀的也不在少数。
安顿好罗十月,沿着崎岖的山路爬上罗家村的后山,都云谏缓了一下呼吸,此时太阳半边脸已经落下了山头,山路两侧还有未融化的积雪,都云谏搓着有些发僵的手,仔细检查脚下的路。
近日积雪消融,上山的人不多,路上有一排脚印却颇为凌乱,都云谏跟着脚印一路向前,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跌落山头的最后一刻,都云谏在一棵树下发现了罗穗穗的砍刀。
“罗穗穗,罗穗穗……”都云谏捡起刀检查了一遍四周,最后锁定在一个不见高低的小斜坡下。
斜坡上头有凌乱的脚步印,都云谏看着那双异常的大脚印,心沉了沉,斜坡积雪被推开了一大片,看起来像是有人滑了下去,都云谏顺着斜坡看去,底下一片漆黑,不知深浅,唤了几声也没有回应,都云谏只得冒险下去查探。
都云谏费了些周折顺着那些痕迹下到下面,就见罗穗穗仰面朝天倒在不远处,额头上擦破的血迹已经凝固,面色青白,昏迷不醒。
“娘子。”都云谏扶起罗穗穗,她身上冻的冰冷,仿佛石头一般,他摸了脉搏发现只是晕了过去,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叫她,“罗穗穗,快醒醒。”
半晌,昏睡中的罗穗穗才半睁了一下眼睛,嘴里嘟囔着,“别摇了,我头疼。”
说罢,人又昏了过去,天色已晚,都云谏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背起罗穗穗就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