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转过身,笑道:“想死很容易,至少比活着要容易,拿剪子往脖子上一戳,或者走到河边,眼一闭,大头朝下。可我凭什么要去死呢?”
她冷笑两声,继续道:“说我是丧门星,克死了丈夫、克死了公公,可您呢?他们都死了好几年了,您怎么还没被我克死?”
“你!”夏梅英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徐薇再次面向周围的村民,说道:“挖河道的时候,我顶着太阳,腿断了也坚持着干活,终于等到水通了,你们洗衣服在上游,只让我在下游洗。”
“大队部院子里那颗枣树,当年是我亲自栽的,树大了,枣熟了,你们不让我摘,连从树上掉下来的枣,都不让我捡……”
她语速缓慢,一桩桩一件件,诉说着自己遭遇的不公,语气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围观的村民,不少都低下头,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微风拂过,大柳树的纸条随风晃动,像是听懂了她的委屈,听懂了她平静语气背后的波涛汹涌。
“你个丧门星……”夏梅英习惯性地破口大骂。
但刚骂出一句,便被村民们七嘴八舌堵了回去。
“夏梅英,你快闭嘴吧!”
“张嘴闭嘴丧门星,要不是你嘴里的丧门星,给你吃,给你穿,你现在还能在这骂人?”
“我看老严家,就是被你给害的,你丧良心啊!”
村民们的立场,转变就是如此之快。
尽管他们在短短半小时前,还叫嚣着让徐薇滚出南柳树村。
在一声声谩骂中,夏梅英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都别废话了,先救人!”
关键时刻,柴文斌站出来主持大局。
村里的医生背着医药箱匆匆赶来,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这病他看不了。
柴文斌只好看向苏木,焦急道:“咱村就你有驴车,你把车赶过来,送镇上医院去吧。”
苏木也没拒绝,点点头,回到家中,赶来了驴车。
众人将夏梅英抬到车上,在徐薇和柴文斌的陪同之下,朝着镇上赶去。
挂号,交钱,人被送进急救室。
两小时后,满头大汗的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摘下口罩,面带悲伤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徐薇顿时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我,我婆婆,是被我气死的?”
“徐知青,虽然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觉得,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婆婆,或许都是一件好事。”柴文斌叹一口气,尽力安抚道。
苏木没说话,但心里对柴文斌的话还是认同的。
夏梅英活着,不仅仅对徐薇来说,是一种折磨,就连她本人,都是深受煎熬。
夏梅英可怜吗?
毫无疑问,可怜。
但同时,也让人感到可恨。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老话说的真对啊。”苏木长出一口气,内心默默说道。
半晌,他走到徐薇身前,说道:“不愿意回村的话,我可以帮你在镇上找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