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怕扯上人命官司,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哪管他是怎么受的伤,看样子对方这仇是一点都不小,所有刀痕位置全都是冲着取命来的。
她站起身看冬杏还没回来,便想转身回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没错,可她如今就是个八岁大的娃娃,自己都还保全不了呢。
“救……救我……”地上那人似是感知到身旁有人,挣扎着睁开双眼,看沈归荑没有想救自己的样子,便忍着疼死死抓住她的裙角。
“救了我……这玉……给你。”那人见沈归荑拧着眉不为所动,又从怀里扯出块晶莹剔透的玉,“救我。”
一番动作扯裂了伤口,那人又晕了过去。
沈归荑拾起那玉,只觉手感顺滑,玉身通透雪白,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
这人非富即贵。
她再三琢磨,终下定决心,将那人拖至甘蔗地最里面,拿草挡得严严实实,又割下他的一块衣角攥在手里。
“姑娘!”冬杏远远地朝她跑来,身后跟着刘管事及三个结实的汉子。
“见过姑娘。”刘管事带头行了个礼,“听冬杏说姑娘在地里发现个人?”
“哦……是我看错了。”沈归荑抱歉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衣角递过去,“不知是谁落下了一块袍子,这地里草深,我误以为有人受了伤摔里面了呢。”
刘管事接过衣角,又冲田里望了望:“没事就好,天色暗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白日里下过雨,这田里都是泥,姑娘想吃甘蔗,明日叫几个身强力壮的来掰几根就是。”
“刘管事说的是。”沈归荑福了福身,“只是劳烦管事和三位伯伯白跑一趟了。”
刘管事摆摆手,将衣角还给她,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人走了。
沈归荑站在田坎上,等确定人都走远了,才拉着冬杏绕到甘蔗田背后。
“姑娘……”冬杏被草丛里的人吓了一跳。
“嘘,小声些。”沈归荑将背篓和布袋都拿给冬杏,自己拉了那人撑在肩上,“先回去再说。”
冬杏反应极快,三两下将背篓背在身上,又腾出一只手扶着那人另一半身子。
三人绕了两条小路才回到屋内,沈归荑只觉得自己肩膀都麻了。望着昏迷不醒的那人,她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让冬杏去烧了锅水来。
刚才在田里光线暗,并未看清那人的脸,此时借着屋内的油灯,沈归荑仔细端详起来。
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轮廓清晰,虽还有些婴儿肥,但眉眼深邃而立体。哪怕是脸上沾满血渍和泥土,都盖不住一身的杀伐气息。
应是常年习武,手掌内有一层厚厚的茧,胳膊上的肌肉也很结实。
沈归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她跟宫里的达官显贵接触时已经十五岁,好像并没见过这个男子。
床上那人手指动了动,仿佛在梦里过得也并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