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龙熙帝的亲娘,却不是她的亲娘,她是一位庶出姨娘所生,后姨娘早逝,便被由太后抚养长大,她跟龙熙帝姐弟情深,可是,跟这位养母却算不上亲近。
太后并不喜欢她,一开始就不喜欢。
至于原因,她不知道。
近些年,她放荡形骸,声名狼藉,她便越来不喜欢她了,简直就是嫌恶,好像她是一块烂泥,污了这皇宫的金瓦碧砖白玉栏。
她心里自然是不服的,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基土上,有她夫君的热血,有她的血汗和泪水,她失去那么多,享受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然而心里虽不服,嘴上却是不敢声张的,龙熙帝能登基为帝,少不了这位娘亲的呕心沥血殚精竭虑,龙熙帝对娘亲十分敬爱,她自然也不敢造次。
越是这样,被训后,心里便越发憋闷,她趴在水塌上,把身边的侍女使唤得像只没头的苍蝇,正心绪烦乱间,忽听墙外有人轻唱:“情姐下河哎,洗衣裳,双脚踩在青石上,手拿棒子朝天打哎,双眼观看少年郎……”
那声音说不出的深情好听,让长公主的记忆陡然打开,她面色一喜,翻身坐了起来,赤着脚向墙边跑去。
墙头外,是一条安静的小道,林荫小道上,一年轻男子正哼着歌儿拉着琴儿悠然自得的前行,月白色的短衫短裤被风吹得鼓起,露出强壮健美的肌肉,阳光细碎如金般洒在他的脸上,俊俏深邃的五官越发迷人。
长公主的魂一下子就被勾走了。
太后不让她再与龙熙京都的男子秽乱,也对她与沈庆之间的事大为恼火,那么,与这外族的俊俏少年郎风流一番,也总没有什么好说了吧?
一想到这儿,长公主自觉身轻如燕,她轻咳一声,娇声开口:“这曲儿还真是好听!”
少年郎抬眼,似是被她惊到了,长公主当然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幅尊容,有些恼怒,但那少年郎却很快对她绽放一脸灿烂笑颜。
“姑娘喜欢听吗?那我再唱一首给姑娘听!”
这一声“姑娘”叫得长公主骨酥肉软,姑娘,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这少年郎,还真是知情知趣!
她抛了个媚眼,娇笑道:“外头日头毒,到这院子里来唱如何?”
少年郎欣然遵从。
很快的,长公主便发现,这少年郎不光歌儿唱得好,人长得俊,那张嘴更甜,夸得人直想往云端飘。
她不知道,这些动听又不失真的夸人的话儿,是沈千寻一字字写了出来,一水一句句背了出来,这才如此可心可意。
要夸她,着实不易,因为身为一个女人,她实在没有地方可以让人赞美,她长得丑,生得肥,脾气又古怪,沈千寻咬着笔杆,熬了小半夜没睡,和龙天语一起冥思苦想,才想出这几句戳心窝子的话。
她让一水夸长公主有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