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里动静的人,不止有墙外鬼鬼祟祟的三人。
知县正在侧厅内,竖着耳朵听正厅里的声音。
张大人苦着个脸,小声道:“也不知这样做是否妥当。”
先前,徐裕遇上这类事情不过是赔点银子便算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弄死了别人被处罚。
“有什么不妥当的?对于徐老爷来说,依旧是几两银子的事情。”知县不以为意,“要被斩的又不是他,而是那个车夫。”
张大人心里更不好受了。
他闷着头不吭声,知县倒是想起了前任县令说过的话。
他说:之所以选择莫主簿,是因为他年轻、好控制,又会做事,可以妥善地处理大部分突发情况。
符合这些条件的除了莫主簿,还有杜仵作。
虽然她只是个仵作,但能力很强,之前县衙内忙不过来时也曾让她代班片刻,正巧撞上了突发情况。
等到他听到消息赶回来时,仵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正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
论能力,她与莫主簿应当是不相高下的。
她最终没被选择,还是因为她的性别。
容国,从来都没有女县令。
就算前任县令将她的名字报上去,陛下也不会批准。
正厅里的大戏还在继续,知县听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徐裕昨夜被关在大牢里一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差点要告老还乡,远离澄县了。
怎么想的呀?居然敢惹徐老爷,那些银子、赋税都不要了吗?
没了那些,澄县该如何周转?
原以为关一夜做做样子也就算了,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新县令就将徐老爷提出来审问了。
还给他下了判决。
听着里面的形势,知县总觉得,若不是徐老爷说冲撞百姓致死的人是车夫,莫县令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徐老爷行刑。
张大人在一旁悄声道:“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对徐老爷行刑呢。”
知县横了他一眼,并不搭话,心里却在思考可行性。
若徐裕死了,那就由他的儿子继承家产。
但他有三个儿子,不可能和睦共处,也就是说,徐家现在的家产会分成三个部分。
这三个部分一旦形成,就会彼此牵制,届时他们为了争取县衙的特权,一定会前仆后继地供奉银两。
知县越想越觉得可行,听见徐裕被放走了,他反而有些遗憾,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光明的前程。
“新主簿来了。”张大人起身,都要走到正厅了,一回头却发现知县没跟上,遂回来喊他。
听见他提到新主簿,知县打起精神来。
此人从京中来,很有可能是陛下的眼线,要好好讨好才行。
他和张大人一起,迈进了正厅,正巧看见一个陌生的人正在与新县令攀谈。
正厅之中的议事依旧在继续,仵作见侧厅空出来了,便带着阿玫进去。
“你爹又逃了一次。”仵作耸耸肩,打开所剩无几的鱼皮,往嘴里塞。
“那不是我爹。”阿玫道。
仵作别有深意道:“虽然你不承认,但那家产,可是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