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绿芦挽着兰花走在前面,张水生主动留下来守着砖窑,让三伢子回家睡一觉。丁木生看着面前被绿芦挽着手的自家媳妇,觉得牙槽有些痒痒的。往常只要是出门,他家兰花都是拉着他的手,躲在他的身后,让他充满了男人的自豪感和保护欲。可是现在……他的位子被绿芦给顶了!“兰花,走慢些。”丁木生眼看着自家媳妇要被绿芦给拐带没了影了,出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前面两人聊得太热络还是山间小路上的夜风太大把他的声音给吹得散了,反正前面的兰花是头都不带回一下。“行了,难得你媳妇在村里交了一个伴,喊啥喊嘛。”三伢子笑嘻嘻地打趣他。丁木生讨了个没趣,和三伢子泛起了嘀咕,“我这不是怕绿芦这丫头把我媳妇带跑了。”旁的不说,就说他媳妇如果以后变得像绿芦一样胆大包天,他是不能接受的。“诶,你说她们在前面说啥呢,这一路上的,我看绿芦这嘴巴就没停过。”丁木生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两人,怎么看绿芦怎么觉得碍眼,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自家媳妇拐回来。“我咋知道,人说女人家的事。”三伢子瞥了他一眼,看丁木生把醋字写到了脸上,心底好笑。前面,绿芦还真的没有怎么说女人家的私房话,而是提起了酿酒的问题。刚刚兰花提起下次自己带酒来,绿芦就留了心眼,当着丁木生的面,她没有开口,回去一路上,短短的时间里,就把兰花的娘家营生给摸了个透彻。原来兰花娘子的娘家在临近的一个村子里,和仙源村不一样,那个村里的人不靠佃租农田种地为生,而是靠着酿酒卖酒过活。兰花她自己娘家就有着一手祖传的酿酒手艺,她平日里自己也酿一些,不过丁家是做木匠的,所以她都是小打小闹酿着玩的。“我可喜欢喝酒了,不知道兰花你平日里酿的是哪种酒?”月光撒在林间小路上,绿芦挽着兰花的手,一双眼睛也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明亮非常。“今年就只酿了一坛子桃花酿,”兰花脸颊红扑扑的,声音细若蚊蝇,“你不嫌弃的话……”“不嫌弃,我喜欢都来不及!”绿芦立刻摆手,眼见前方就是几人要分开的岔路,凑到了兰花耳旁小声说道:“那我们约定了,等我这批货交了,寻个空,我们单独摆一桌。你带酒,我带菜,我们不带那些男人一起玩,可好?”几人分开了以后,丁木生赶忙跟上了自家媳妇的步子,诧异地看她脸上看到了笑意。“绿芦那丫头和你说了啥?”兰花抿嘴笑,“不告诉你。”说完,自己当先跑了,留下呆若木鸡的丁木生抹了一把脸,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挺疼的。他家媳妇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怎么可能和人刚刚认识就有了小秘密了?丁木生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绿芦这丫头不是个男的,怎么三言两语就把他媳妇的魂都给勾飞了。绿芦先回了一趟桂家,把竹篮和几个陶碟清洗干净放好,又陪着桂家人说了一会儿话,看了一下白日里做好已经开始沉淀的葛根粉,这才回了半山腰上自家的茅草屋子。一回到院子里,绿芦就去瞧瞧晾在灶房的魔芋豆腐,一缕月光透过屋顶的茅草缝隙漏了下来,正好落在陶盆中加了仙草粉末的魔芋豆腐上,眼瞧着已经凝结成了胶状。绿芦洗干净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一整块魔芋豆腐就这么脱离了陶盆的边沿。她把陶盆倒扣了过来,轻轻拍打几下,只感觉陶盆一轻,再提起来,一整块黑褐色的仙草魔芋豆腐就这么掉了下来。绿芦拿了竹刀,把这块胶冻状的仙草魔芋豆腐切成了薄片,一片片地平铺在簸箕上,最后小心地把簸箕端出去晾晒。第二日,绿芦一大清早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喊自己,出去一瞧,正是昨日约好了一起进山的那个老人,因着桂叔他们不让自己单独进山,所以绿芦又顺路叫上了在盯着砖窑的张水生,三人一起分别去了山里种植野葛和魔芋的地方。“大爷,以后这片野葛,还有之前那片蛇六谷就拜托你施肥了,一个月两次,”绿芦看着地上重新栽种的野葛,这可是她的宝贝,一点疏漏不能有的,“记得要薄肥,不能重了。”她怕老人下手太狠,把她的苗给烧了。“放心,小姑娘,我老头子也是种地人,知道怎么施肥的,”老人有了一门不错的收入,自然尽心竭力。山上栽种的原料有人看顾着,绿芦也算是放下了心,一连两日,都在桂家和大家伙一起忙着做葛根粉,每日回来的第一件事不再是检查她的辣椒苗和鸡鸭了,而是戳一戳晾晒的仙草魔芋豆腐。终于,在一连三日的好日头下,绿芦晾晒的仙草魔芋豆腐彻底晒干了,用一按,酥脆酥脆地断成了两截。绿芦拿了麻袋来,把簸箕里的仙草魔芋豆腐干都收拢了,带下了山,直奔三伢子家。她想做后世卖的那种仙草粉,携带保存都很方便,而且吃起来也只要冲调一下就好。能不能成,就看现在了。绿芦挽了衣袖,把仙草魔芋豆腐干都放进石磨,一点点细细地磨了两边,得到了黑褐色的粉末,收拢了,拿了一些倒在碗里,烧了沸水冲了进去。绿芦没有走开,就一直等在旁边,看着碗中的黑褐色液体从冒着热气到静止,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惊喜地看到水面反射的光芒变了。液体凝结成了胶状!绿芦惊喜地大喊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尝了,是淡淡的仙草味道,入口虽然没有新鲜仙草冻那么嫩滑,不过也不差多少。关键是现在做出来,可以和葛根粉一样,妥善保存到月底了!捧着手中的碗,绿芦一把捞过装着黑褐色粉末的麻布袋子,像一只快乐小鸟一样在乡间小道飞奔,推开桂家的柴门,正好撞上要出来的张氏。“哎哟,姑娘家的怎么和铁牛一样毛毛躁躁的。”张氏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尝尝,”绿芦二话不说就把陶碗塞到了张氏手中,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张氏一脸狐疑地看着碗中缺了一块的仙草冻,去灶房拿了竹勺舀了一块放进口中,脸上表情从莫名奇妙变得有些古怪,似在细细琢磨什么。“怎么样?和之前差别大么?”绿芦紧张地问,她自己说好不算是,得大家都点头才算过关。张氏想了半晌,“有点差别,更爽滑了一些。”说着,她又舀了一勺,“味道还是之前那个味道,咋的,你换了一种做法了?”她觉得前后各有各的特点,都挺好吃的。绿芦点头,招呼铁牛过来也尝了一下。铁牛毫不客气地直接拿着碗去灶房淋上蜜水,正好玩得满头汗,吃得不亦乐乎。“咋样?”绿芦问道。铁牛莫名眨眨眼,“什么咋样?仙草冻啊,不就是这样吗?”绿芦白了他一眼,牛嚼牡丹,问了也是白问,径自去灶房又调了两碗,等到晚饭后,才把两碗凉透凝结的仙草冻端了出来,给桂叔和桂婆婆各来了一碗,绝口不提换了做法。结果让她很满意。桂家几个人,只有张氏细细品味之下才发现前后不一样的口感,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做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