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计心里嗤笑一声,一看这就是以前的旗人大爷,现如今落了魄了,还非得充面子,一到外边去,不是在哪家大馆子吃了饭,就是在家吃饱了肉。
明明没钱喝好茶叶,还愣是说就习惯喝高碎,喝别的牙碜!
这位爷还算是好的,没用猪皮在嘴唇上抹上油。
心里边这样想,嘴上确实热情招呼,“这位爷,您里边请,您里边请!”
转身高声喊道:“给这位爷来壶高的!”
焦振国没往里边走,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小心翼翼掏出个鼻烟壶,挖了一点鼻烟倒在虎口上,使劲一吸,然後痛痛快快打了两个喷嚏。
“舒坦!”
又小心翼翼把虎口上剩的那点鼻烟沫子吸进鼻子里,生怕浪费了一点。
茶上来了,焦振国不慌不忙摊开手巾垫在下边,倒在碗里慢慢喝。
夥计弓腰道:“这位爷,您还要点什麽不要?我们这有饽饽花生瓜子。”
“不要,不要,吃饱了肉谁还吃饽饽?”
夥计心里又是嗤笑一声,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号人,“成,您慢用着。”
过了一会儿,射门口又进来一个人,穿着长棉袍,手插在袖子里,一看就是老实人。
夥计见了他,连忙上去问好,“哎呦,孙二爷,您来了?”
孙二爷点点头,看起来不善言辞,抬脚就往窗边那张桌子去,可一抬头,就看见这张桌子已经坐了人。
夥计见状有点为难,跟孙二爷低声道:“二爷,这位客爷一来就坐到了这儿。。。。。”
看来这位孙二爷是常客,以前都是坐这张桌子的。
孙二爷笑笑,“不妨事,不妨事,我到别处去。”
焦振国抬头,“这位爷,您要是不嫌弃,咱们就一处坐,也好说说话聊聊天不是?”
孙二爷想了想,“也好,也好。”
扭头对夥计道:“还是老规矩。”
“哎!一壶茉莉花茶!一碟南瓜子儿!”
孙二爷走到桌前坐下,拱拱手,“叨扰了,叨扰了。”
“您客气,本来就是我占了您的位子,一看您就是常喝茶的人,嘿,我也是好这口,一天不泡茶馆,浑身难受!”
孙二爷不太善言辞,只是笑,并不大搭茬。
夥计送上茶跟瓜子来,“您慢用。”
等夥计去招呼别人了,孙二爷低声道:“前段日子我去了趟津门那边的联络站,没在北平,你怎麽没杀掉马良?他最後又是怎麽死的?”
焦振国低声道:“上级下达任务以後,好巧不巧,特务处那边也下达了杀掉马良的命令,但是您也知道,马良是老北洋出身,我不管怎麽算,也是北洋一脉吧?我开枪打中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穿了防弹衣,孙掌柜,您别怨我,枪我开了,他死不死,那是他的命,至於他後来为什麽让人割了脑袋,这我真不知道。”
孙二爷面色不变,但声音却带了点怒气。
“你还有没有纪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