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很早便来镇上了,以往一年到头能见个一两回便算多的,我对他并无过多了解。你以往与他接触过么?”
赵承岩伸手摸上周菁的头,被她拨开了才笑道:“别放心思在他们身上,总归不是好人,偏一时半会儿的又不能处理,交给我便是了,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刘义峰那儿,先让他尝些苦头再说,我赵承岩的夫人可不是让人欺负的。”
周菁瞧着他,愣是帮他脑补出个牛气哄哄的形象,很想吐槽一句,一琢磨人家都帮忙扛事儿了自己总不好还拆台,怪艰难的忍住了出口的话,送了个鼓励的笑出来。
“你呀……”赵承岩突然出手轻掐了下周菁的脸颊,不待她发怒便抬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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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与赵承岩的一番对话,周菁心头轻松了许多,她本就不是那爱钻牛角尖的,赵承岩让她别管她便就能放得下。
堂会当天,周菁给三个孩子都穿戴好,石头虽说最终成了赵同夫妻的儿子,但竹子与苗苗却都将他看做兄弟,一时半刻也不愿分开。今日家里有热闹,他们便准备一起见见别家的孩子,还约好要教其他人一块儿玩新脚球。
周菁让红李与先前接球的仆役万善一同陪着孩子们,自己则将碧桃与紫杏带在了身边。赵娘子最是忙碌,前头后头的穿梭不停,便是周菁想叫住她都难。
当初帖子几乎给武平镇提的上名字的人家女眷都送了去,而这也是赵府继夫人头一回请宴,自然不会有人推辞。
赵府有处专门办堂会的院子名叫听雨轩,院中有一片湖,湖中建了个亭阁,专门用来戏班子表演使用。亭阁对面是两层小楼,周菁这时便将来客都引到了二楼,众人一一见礼后便都落了座。
典史府的吴夫人今日自然是周菁的关注重点,她就坐在周菁左手边,一身紫色袄裙,穿的是在座人中最多的,虽涂了些胭脂,但仍能叫人瞧出憔悴来。
周菁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在为小闺女的夭折而伤神,这时候并不好开口,便叫了丫头去拿个手炉过来给她。
吴夫人仍旧是那副柔弱模样,细声细气的道了谢便不做声了。
“吴夫人瞧着面色不好,可还是不适应这北疆的天气?”周菁右手边坐的是柳知县的夫人。
她是个典型的北疆女子,高个、大骨架瞧着就很是健硕,再加上高高的嗓门,便叫人觉着有几分泼辣劲儿。
说来武平镇衙门并不大,但不管怎么说知县都是有正式编制的,属于典史的上级,但实际来看整个镇上乃至下辖的村落地方也多是知典史而不知县令,这其中缘由也不知在哪里。
周菁脑中只是略微过了过,便听吴夫人讷讷答道:“叫柳夫人笑话了,我这身子也是不听话,吃了那么些个汤药也不见好,我……”
她说着话竟是擦起了眼泪来,这番举动便叫周围一圈人都有些不喜了。
侧边一个戴着粉色朱钗的年轻妇人便挑起了眉,“早就听说典史夫人是水做的人儿,我今个儿可算是瞧见了,这还真跟咱们这些个粗糙的北疆女人不同。”
周菁记得她,这位倒跟自己的经历差不多,同样是给了人家做续弦,嫁的也同样是镇上的大富之家。大约是觉得这便是缘分?总之对方说完话之后还朝着周菁点了点头,有点儿卖好的意思。
“蒋夫人说的对,我啊早就想与吴夫人学学,偏就是学不来,没办法只好给我家老爷抬——呦,瞧我这嘴!”
这又是一个搭腔的,抬什么?抬了个妾么?周菁总算是听出些不对来,这些人怎么好像都看不上吴夫人的样子?
可不管怎么说,赵府的堂会总不能让这些个女人家用来排除异己,当下周菁便笑着打了圆场,“我瞧着无论是江南还是北疆,这女子的美各有千秋,我看各位夫人心里可都欢喜的很。咱们别光顾着说话,先点出戏让那春霞班唱起来吧。”
柳夫人很给面子,虽说话头是她挑起的,这会儿却是随着周菁转了话题,“春霞班都叫你请来了?我可是最爱他们班子的戏了,都别和我抢,我却要先点一出享享耳福。”
她这话说的喜庆,再加上身份在那儿,面上自然不会有人拒绝,全都笑着说了好。
点了戏,丫头便利落的行礼告了退。周菁则是又冲着站在一旁的赵娘子扬了扬手,见她点头下去了,这才又对众人说道:“府里头准备不少的吃食,待会儿丫头们便全都端上来。今个儿咱们玩儿个新鲜的,但凡谁想吃些什么,只管自己去挑,若真是那不爱动,便使唤丫头吧。”
她语气里头全是打趣,还故作瞧不上后者似的摊了摊手,一众人便全都配合的又是笑了个人仰马翻。
周菁心里直腹诽,这些应酬交际可真是烦,全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互相娱乐。
倒不知一会儿有几人真能聊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