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总套的落地窗里看下去,外面有刚刚从赌桌上下来散场的顾客,或得意,或失意。
贺山南坐在沙发上,沈书砚靠在窗边。
两人都没什么睡意,贺山南只挑了一些简短的事情跟沈书砚说。
比如在知道她车祸孩子没了之后的几个月里,时常梦到那个孩子来找他,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那段时间他睡眠严重不足,情绪就很无常。
不了解情况的人,只当他是因为刚到东部拓展市场不顺利,以及妹夫占据总部重要位置,他这个东宫太子被架空。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分部的人都觉得他是想要给总部的人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太子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入睡。
他需要高强度的工作,来驱散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贺山南没说太多,但仅仅只是噩梦,失眠,焦虑这几个词,就足以让沈书砚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贺山南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微微仰头看向窗边的沈书砚。
说道:“所以我知道你瞒着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你。”
不仅一点不想搭理,甚至很想弄死她。
沈书砚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到。
她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贺山南会因为孩子的“离开”,会落下这样大的后遗症。
沈书砚记得,贺山南那时候只看过孩子的彩超。
她垂首,都不太敢看贺山南的脸,闷着声说:“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以为……”
“以为我对孩子不会有任何的感情,除了埋怨他的存在,就是懊悔当初的失误。”
贺山南把沈书砚的话,补了个完整。
她的确是那样想的,但没想到的是,贺山南并不是那样的人。
沈书砚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贺山南声音里并无控诉的成分在,平静地说:“你的生活环境,和你周围的人,让你觉得男人只善于制造麻烦而不擅长解决问题。”
“如果……”贺山南停顿半秒,“如果我们没在一起,你的设想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没有在一起的话,贺山南的确只会是点点生物学上的父亲,而不会成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会疼爱孩子的爸爸。
他说这话,好像的确会让沈书砚觉得好受一些。
只是她尚未有多松口气,贺山南补了一句,“但我现在,的确还在吃药。”
沈书砚眼里有紧张和担心,匆匆问了一句:“那你还要去海莉医生那边面诊吗?”
她想让贺山南好起来。
虽然她很想问,点点现在出现了,他也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
但是,揉皱的白纸尚且不能复原到最初的模样。
已经造成的伤害,也不可能被磨灭。
贺山南起身,走到沈书砚那边。
她稍稍往后退了些,并非害怕,而是……不敢。
男人强势地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说:“现在已经慢慢控制下来了,但海莉说,我这个病,很容易受情绪影响。”
“那怎么办?”
“你别气我,乖点。”
沈书砚有那么一秒钟,觉得贺山南根本就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