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家丁一阵愣神,见瘦小同伴的大腿上插着一只细长物事,像是吃饭的筷子,已将腿部插了个对穿,黑血流了一地,腥气逼人。
“反了,反了!“
众家丁轰然大骂,抄起木棒,刀枪,一窝蜂的冲向酒楼,一路踢倒多少桌椅,撞翻多少酒客。
待冲上二楼,却见靠窗边的酒桌上空无一人。
怔了片刻,有几个到窗边探头望下去,只见那黑脸少年正蹲在小姑娘身边,伸手去她父亲鼻前试探。
家奴们骂骂咧咧的又冲下酒楼去。
那黑脸少年正扶起地上的男子,因嫌地方狭小,飞起一脚,将一旁痛得叫唤不止的瘦小家丁踢出老远,对身旁拿刀拿枪的家丁们视若无物。
见那少年举止从容,毫无畏惧之意,家丁们倒不敢近前了,叫骂声也小了许多。
有机灵的低声道:“这少年好大的气力,像是有些来历的。你等围住莫让他跑了,我去报上大老爷知晓。“
苦娃见中年男子气息微弱,奄奄一息,便问酒家讨了一碗热水,暗暗自储物袋掐下小半粒疗伤药,就水化开了,叫小姑娘给她父亲喂下。
周围人都静悄悄的,连那些家丁也一声不发了。
眼看着中年男子悠悠醒转,与小姑娘一问一答,又挣扎着翻身要给苦娃磕头。
此时远处一阵喧哗,人群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来,当先走出个公子哥儿,细长眼睛,白白净净,嘴角上翘,有一种天生高人一等的姿态。
他手中折扇轻摇,自以为风流倜傥气质不凡,周遭的家丁们纷纷弯腰,口称“大少”。
此刻这位祁大少却侧转身子,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身后转出二人,一个虬髯大汉,满面横肉,凶神恶煞,一张大脸黑如锅底,几乎写着“我不是好人”几个字。
他一出来,围观的百姓便互使眼色,低头议论,似乎是个什么山大王,绰号“铁鞭镇三山”的。
另一个是劲装打扮的二十来岁女子,狭长脸蛋,颇为秀丽,却面带一股煞气,“铁鞭镇三山”对她略显恭敬之意。
苦娃也见识过修仙届的许多大人物了,对两个绿林中人只是略略看一眼,便转头自去和那对穷人父女说话。
这中年男子叫黎安民,前年因妻子重病,无奈之下找祁大户家借了十两银子医治,结果妻子不治,银子却花光了。
祁家借出银子一向是收高息的,俗称砍头息,不到两年光景,十两借贷便翻成一百余两。
黎安民是个书生,原先薄有家资,早就变卖给亡妻看病了,哪里还得上?苦苦哀求之下,还是被殴打了一顿。
说到绝望之处,黎安民与女儿抱头痛哭,惹得乡民们唏嘘不已,看向祁大少的眼神里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苦娃正待安慰两句,忽听得脑后风急,他也不回头,随手一拳挥去。
砰地一声响,苦娃身形不动,偷袭他的虬髯大汉却连连后退,右手软软地垂下,显然是吃亏了。
苦娃冷冷的道:“欠债还钱倒也没错,却何至于要赶净杀绝!”
祁大少略微惊异的看着苦娃,道:“正如你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不上还想远走高飞,把我祁家当成什么了!小兄弟你一看便不是人下之人,何必为这个穷鬼出头!家父最是好客,见了小兄弟必然好生欢喜,不如请至舍下盘桓几日,定有重谢。”
苦娃嘿嘿一笑,:“作客就不必了,这位黎大叔欠你家的银子我出了,此事两清,此后再不许啰嗦!”
场中一人忽然鼓掌喝彩:“好个急公好义的少年郎,平白无故的便替人出了一百多两银子,当真是罕见的少年豪客!”
原来是“铁鞭镇三山”身旁的那劲装女子,不知何时她多了一根马鞭,提在手上转着圈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