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请你放开吗,少年?”
沈烟望着前方急匆匆行走的宋云风,秀眉微蹙,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份不明所以的恼怒。
宋云风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交缠的手指上,连忙松开。
“不缺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随即抬头,目光异常坚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啊,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沈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低垂的眼睑之下,隐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背着竹篓的身影笔直坚毅,黑衣如夜,遗世独立,恰是青春年华最美好的写照。
沈烟不禁回忆起自己也曾年少青涩的日子,即使宋云风早熟稳重,但毕竟还是容易被情感左右的年纪,所受的教育和经历也与自己大相径庭。
昨天他那脱口而出的话,或许只是一时的失言,之后他眼中流露的歉疚她也看在眼里。
今日的谨慎小心,无疑是他对于言辞的深刻反思与克制。
从最初的疏离到如今能够顾及她的感受,这份转变已经极为难得。
对于这样一个初涉世事的孩子斤斤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对城里的医馆了解多少?我们应当先去哪家比较好?”
宋云风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肩上的紧张稍微缓解,他的话语似乎让心中的重石暂时放下,难道他的怒气已经消散?
“问医堂的医生水平还不错,不过规模偏小,可能满足不了我们的需要。更大的有百草阁和慈济堂,特别是慈济堂,规模宏大,医术高超,但是也有时会听说一些店大欺客的事情。”说完,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
“那么我们自然应当先去规模较大的地方探询一番。”
沈烟考虑到自己携带的草药数量不少,小型医馆可能处理起来较为困难,诸多不便。
宋云风没有再多说什么,身体一侧,巧妙避开了沈烟想要自己卸下背篓的手。
“我陪你一起去。”
沈烟心中暗暗欢喜,嘴上却不失时机地开了个小玩笑:“有才子为我负重,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个玩笑,日后随着宋云风日益显赫的名声,或许就再无机会提起。
宋云风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那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当两人抵达慈济堂时,只见门外人头攒动,排队等候的队伍蜿蜒曲折,患者们的衣着打扮大多讲究,彰显了此处医术与名声并重的地位。
在诊堂一隅,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一位年迈的老医师坐镇中央,他的面容好似千年古树的纹路,每一道皱纹都藏着时光的秘密。
银白色的眉毛与胡须交相辉映,宛如冬日初升的霜雪,透露着岁月的深沉与智慧。
眼皮低垂,偶尔抬眸,那幽暗的眼神如同深渊,深邃又不可测,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嘴角紧紧抿着,像是用刀锋雕刻而成的线条,深刻且冷硬,法令纹在他脸上勾勒出历史的轨迹。
言语从他口中缓缓流出,字字如寒冰,冷峻得让病患不由自主地颤抖,只敢轻轻点头,喉咙里挤出微弱的“谢谢”,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
诊堂之内,四五个药童如同勤劳的小蜜蜂,在药材架之间穿梭不停,他们或轻或重地抓取着各种药材,每一次触摸都似乎在诉说着草药背后的故事。
柜台后的掌柜,面色冷静,手指灵活地拨弄着算盘,每一笔交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金钱在他眼前无声地流淌,却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