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哥在哪儿呢?”
林雪竹全身都僵了,甚至连余光都不敢给桌上那个锦盒一眼,可杜若汐还是拿起来了,笑盈盈看着她。
甜美,却是让人心发颤。
“你放下。”林雪竹的声音都颤抖了。
“哦?原来你也会慌张啊。”杜若汐的语气染了笑意和兴味。
她打开盒子,皱着眉头:“咦,真脏。”
林雪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些碎骨和骨头,几乎下意识的她抽出了匕首。
“还有武器呀,想伤我?先看看我拿着什么。”杜若汐笑着说。
“你放下我哥。”
“你给我跪下。”
沉默片刻,林雪竹沉身,微微弯腰,背脊挺得很直,而后屈膝,直到膝盖碰到土地:“好,我跪。”
“哈哈哈哈……哈哈。”杜若汐的笑声太刺耳,惹得她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洇出。
“世人都说你世家清门贵女,如松如竹,你看还不是被我碾在脚下!”林雪竹不觉得羞耻,只觉得害怕。
杜若汐又掐他下巴,逼她抬头睁眼:“给我看清楚了!”
她反手一覆,那锦盒里无数的骨灰和碎骨被倒在泥土地上,林雪竹张开嘴巴,呆愣住,直到心上的痛唤醒了她,她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爬行过,她爬到那堆骨灰面前,想用手捧起来,此时杜若汐却将一壶冷水兜头而下,她急用身体遮住那些灰,可水无形,四面八方都有。那些灰沾了水,融入泥土地里,她抠的食指都黑了,也找不回一点。
“我要杀了你!”林雪竹咬牙道。但越是这样越乱。她刚起身杜若汐,捡了她刚才情急之下丢掉的匕首,用力刺入林雪竹的腹部,她失语像是定住的皮影。
杜若汐将她一脚踹翻在地,说:“贱人,谁叫你挡了我的路!”
而后扬长而去,牢房落锁。
林雪竹看着腹部不断流出的鲜血,万念俱灰,可手边是湿润的泥土,是刚才那片土地,她又醒了,用手压迫腹部止血,又从包裹里找出金疮药,抖着手撒在伤口上,顿时额头上的汗就滴落,然后用布条做绷带。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昏昏沉沉发现止住了血,费力的翻身子。那块湿润的土地除了有一些湿,看不出一丝异样,她用钗子插进那块泥土里,她的眼前,不到一寸,盯着那块土地。
无数的情绪袭击她,所有的壁垒都消失,她的身子连颤抖的气力都没有,费力的吐字:“哥。你总算……入土为安。”一滴眼泪敲在地面,像那些灰,那些水,一样融进去,林雪竹只觉得心被掏出来生生搅动,又放回去。
她哭着,哭的更厉害,像一只断了弦的琴,然后她虔诚的吻了吻那片湿润的土地,像是林羽在拥抱她。
然后佯装不在乎甚至有些生气的语气:“别哭了,爱哭鬼。”
林雪竹虚弱的浅笑,感觉全身都轻盈,又坚定。看见长明灯之后,她似乎看透了生死,却似乎人被束缚着,就像她在火化面前崩溃,就像她疯狂的天天把骨灰盒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还是在自欺欺人。
那只是一个骨灰盒,普通的而非锦盒。
牢房里只有她和蓉芝,没有林羽。那骨灰也不过是林羽躯壳的浊秽,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而林羽也早就该入土为安了。
哥,你放心吧,你妹已经接受了。真正的迎接了一个新的,一个没有林羽的世界,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固然爱山,却是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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