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孩子的精力旺盛到匪夷所思,何落意每早五点起床,跑步、采购、做早餐、送早餐,七点钟准时敲响随欣的家门,每次随欣都是困意满满的开门,何落意要在趁她没发起床气之前,迅速打开早餐盒,姐姐才会眯着眼睛露出笑意。
趁随欣吃早饭的空档,何落意帮她收拾着餐桌上的零食袋子,在又一次看到满烟灰缸的烟头时,不觉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严峻的看向她:“昨晚几点睡的?”
“嗯……没注意。可能一点多吧。”随欣没心没肺的边吃边说。
何落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餐桌旁轻叹一声:“不困吗?昨天一点多,前天两点多,几乎天天一两点才睡,身体吃得消吗?”
随欣发觉语气不对,这才抬起头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脸庞,摇摇头说:“没办法,习惯了。”她说的是实话,其实来杭州之后好一些了,再加上早上要起来上班,一两点有了困意就能睡着了。以前的她经常一宿不睡,不困,就是累,脑子一刻也停不下来,越累越睡不着。
“坏的习惯就要改啊,”何落意温柔的说,走过来低头用手指拈起她的一绺头发闻着,“嗯,倒是没有烟味儿,很香。”说完冲她眨眨眼睛笑了。
随欣还不习惯他的这种亲昵,咳嗽一声掩饰着不自在。他想了一下接着说:“明天开始跟我一起晨跑吧,把身体调理好,对你的……”突然他停住了要说的话,稍显紧张的看向她。
随欣不介意的搭话茬:“嗯,我的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适量运动对我的病情有好处。但是我行动跟不上,我不愿动。”
是的,因为精神内耗很严重,以至于消耗太多的身体能量,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疲惫,虽然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动起来,可大多时候有心无力。
何落意耐心的说:“那是以前,没有人督促你,陪着你,现在有我啊,这样吧,以后每天我五点十五到你这儿,咱们一起去跑步,或者一开始快走也是可以的。早上空气很清……”
“打住,打住!”把随欣给吓得够呛,连忙打断他的话,小脸都挤成一团了“你可别折腾我了哥哥,我拜托你,现在你七点来敲门,我都要死要活的,你要是五点多来叫我起床……天啊……”一声哀嚎,随欣连忙把最后一口煎饺吃进嘴里,然后往沙发上一靠捂着脸抗议。
何落意安抚地摸着她头顶的毛,柔声地哄着:“哪有那么夸张,一开始是会有点不习惯的,但我陪着你,坚持一段时间,你会爱上早起的。真的,不骗你……”
随欣郁闷极了,这自己还什么都没表态呢,这小子有点以男友自居还要彻底改造她的意思,哦不,是彻底拯救,把自己当救世大侠了。不禁又一次腹诽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自己好像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都哪儿跟哪儿,现在这个状况,完全超出了她的可控范围。
最后看着不打算让步的何落意,她想先混过这关再说,笑嘻嘻地对他说:“再议再议哈,给我点时间嘛,这个习惯哪能一下子就改呀,得慢慢来。”看何落意露出“少糊弄我”的表情,又接着说:“这样,先制定计划,好不好,然后再研究可行性。”
何落意虽然知道这是她的缓兵之计,但也没打算逼她太紧,点点头:“哦,烟也慢慢戒好不好?”
随欣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嗯,嗯,戒。”转过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说了句“戒你个大头鬼!”
一上午,随欣都很烦躁,她不喜欢何落意对她试图进行“改造”,虽然她知道这是为她好,可戒烟、早起,调作息这种对她来说难于上青天的事儿,她觉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虽然安老师也是建议她这么做的,可她压根儿没执行。有几次因为她依然我行我素,安老师严肃而耐心的给她分析这也是治愈的必经之路,哪怕一开始做不到也没关系,但要试着让自己端正态度,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因为他负责铺路,而真正走路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心理咨询师一般情况下对来访者是不会批评、指责的,他会给来访者无条件的接纳和积极的关注,会站在来访者的角度感同身受,会理解包容他所有的感受。
但是咨询师不一定会完全的顺着来访者,他可能会引导来访者自己去做一些选择和判断,让来访者自己意识到某些事情应该怎么做。换句话说,是以来访者的意愿为基础,共同商定咨询目标来进行的,可能之后还会随着咨询的深入进行调整。
她能从一宿不睡到现在的虽晚但睡的状态,已经在进步了。她很清楚,安老师和何落意的提议都是对的,也许她该真的静下心来想一想,是不是可以着手再试一试了。她可以被动地接受这种改造,或者她也可以试试积极的投身其中。
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因为我们本来的面目而关注并喜爱我们。也许他们并不是想改造我们,而是,希望我们遇到并能留下那个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