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摇曳,床榻上的人影起伏,慕容若曦软声一句:“陛下……”
临渊漆黑无波的眼落在她脸上,意识朦朦胧胧,力道却陡然放轻,从薄唇突出断断续续的酒后呓语。
“孤的瑶瑶……孤要怎么做……才能……才能留住你……”
一字一句,针扎一样刺入若曦的心。
她已不是第一次听见,身躯一点点发僵,眼眸变得湿润,良久泛起一波比一波阴狠的妒忌。
她的陛下,清禾的天子,爱着与他一个父亲,命不久矣的公主殿下。
那是,他的,妹妹。
——
天色渐亮,临渊睁开眼,身旁的慕容若曦撑起身子,手指搭在他的胸膛,“陛下,该上朝了。”
“醒酒汤备好了。”她没说什么少喝些,知情识趣的站起身,侍奉男人穿衣。
她蹲下来为男人挂腰间玉牌,临渊垂眸拍了下她的脸颊,像是奖励一般,声音淡淡的,“昨日孤可有说什么。”
慕容若曦站起身,笑着:“陛下喝的太醉了,但昨晚……弄疼臣妾了。”
她脸颊浮出红,临渊这才坐下来用膳,他表情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开口:“你母族进贡的人参,让胡太医制成丹药,送去琉璃宫。”
“臣妾已经吩咐了,昨日臣妾去看公主殿下,一切无恙,陛下,自从胡太医说……您不去瞧瞧公主吗?”
临渊放下玉筷,嘴唇绷紧,“皇后,豫竹国的和亲,你怎么想。”
慕容若曦沉默,随即站起身行礼,垂着眼姿态不卑不亢,“陛下。”
“公主殿下是您唯一的妹妹,是清禾国的掌上明珠,豫竹对清禾蠢蠢欲动,可清禾安定不过一年,四月蝗灾,六月涝灾,如今又是一年冷冬,若是发动战争……”
“太医说公主命不久矣,豫竹王室用起死回生的灵药求取公主,若是和亲可以平息战乱,又能救公主陛下的命,那么陛下……”
慕容若曦抬眼看着男人,不再继续说。
临渊凤眸看向她,一言不发,几秒后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豫竹狼子野心,他口中的灵药就真的能信吗,清禾的黑骑骁勇,从来都不怕打。”
他黑压压的眼晦暗,眼尾点点猩红,“皇后,云森不是钟灵毓秀吗,不是也号称有神灵吗,为什么那么多灵丹妙药都救不了……公主呢?”
若曦看着他,瞳孔轻颤,“是臣妾无能。”
男人甩开她的脸,站起身拂袖离开。
桌上的热粥还冒着热气,慕容若曦跌在地上,被茯苓扶起来,她眼里并没有泪,只是抓紧茯苓的手腕,轻声道:“茯苓,你看见了吗?”
“什么?”茯苓愣了一下,回她:“娘娘,陛下和公主殿下兄妹情深,骤然公主要和亲,他自然接受不了。”
“兄妹情深。”慕容若曦嗤笑一声,“三个月,本宫一刻都等不了,如若她不能和亲,那本宫就只能……杀了她。
帝王可以无情,但绝不能爱上公主,也绝不能金屋藏娇。
琉璃宫,盘踞在她之上十年,从知道陛下的心思,膈应她整整五年。
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留在最美好的十六岁年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