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猎户偏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怎么在这儿?”
闻潮生单手提着一张破布捏起来的包裹,身上积雪深浅不一的挂着,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等你。”
听到这个回答,猎户沉默了一会儿,才粗声粗气说道:
“今儿个没吃的,回吧。”
他正欲离开,却被闻潮生叫住。
“我这儿有。”
他将那布包递给了张猎户,后者看着面前的包,迟疑了片刻,没去接,只是问道:
“兔子,还是蛇?”
闻潮生道:
“都不是,是蛙。”
张猎户闻言,抬起眸子瞟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便转身朝着桥头而去。
“我是老了,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吃这种东西。”
雪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毫不犹豫的轻蔑。
在苦海县,的确没有人吃青蛙。
这里的人对于青蛙这种生物有一种天生的抵触,认为它们长得恶心,所以味道也恶心。
再者,苦海县周遭的青蛙都有毒性,被平民们视为不祥的象征,就更没人会吃这东西。
更何况他是一名猎人。
面对张猎户的回答,闻潮生说道:
“这些蛙有毒,但煮熟了就没有,我吃了三年,味道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恶心,多少算是肉。”
张猎户不搭理他,埋头赶路,见他的身影要被风雪盖过,闻潮生又道:
“你不吃,糜姨呢?”
“她也不吃吗?”
“我记得她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不能就给她喝点儿粥吧?”
不远处,赶路的张猎户忽地顿住脚步。
许久后,渐渐朦胧的影儿又变得清晰,他沉默着来到了闻潮生的面前,黝黑的面容多了几分妥协的麻木。
后者再次将布包递给他,说道:
“你帮过我,我不会害你。”
“蛙我帮你洗好剖开了……煮熟,煮熟,煮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张猎户深深看了一眼闻潮生,还是接过了闻潮生递来的布包,转头扎入了雪中。
走了几步,他忽抬手,扬了扬布包,震开飞雪一片。
闻潮生知道,这是张猎户在跟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