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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在南乡郡很有名望,易员外乐善好施,曾多次救困扶危。荆州曾遭逢两次大旱,易员外两次差点儿散尽家财,分文不取施粥救人,活人无数啊。
圣上听闻,特赐“仁善之家”金匾,还特许易员外之子易珂受任奉杨县县令。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
南乡通判李大人本就和易员外是好友,之后更是亲上加亲,将膝下独女李衡娘嫁给了易珂。两人成婚后恩爱无比,没两年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名为易珍,取的自然是掌上明珠之意。
这本该是一段佳话,可谁知,天不遂人意啊。
易员外和易老夫人昨夜才得知了孙女的死讯,心中悲痛难以言表,两个老人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晨光熹微时,他们捧着寄存着孙女魂魄的牌位,眼中含泪,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知亲家。
李通判爱外孙之心与他们无异。
两位老人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在今日登门告知,城门处已然驶来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那是易珂的马车,城门守卫都已经认得了。
他们本*该明日才到的。
驾驶马车的车夫熟稔地和守卫打了招呼,脸上的疤痕不显狰狞,反而衬得他更憨厚了几分。
他这疤,本就是为了护主才留下的。
做了县令也十分可亲的易珂这一次并没有掀开马车的窗帘,同城门守卫聊几句,他们也不感到奇怪,只以为易小县令和他的家人是舟车劳顿了。
易家家风简朴,做了县令的易珂也是一样,他每次带着妻女回来探望父母都是轻车简从,除了马夫以外,也就两名护卫而已。
马车里静悄悄的,里头只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易珂,但他坐在下手,垂着头一动不动。
女的不是李通判的独女李衡娘,而是一个美艳非常,甚至有几分妖气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藕粉罗裙,眼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身衣裳是千金难求的蜀锦,还是织出了一身花样的蜀锦。那宽大的裙摆上用缠丝法绕了一圈豆大的珍珠,两只露出袖口的手腕上各戴着一个金镯子和一个冰糯的玉镯。
但要说最贵、最惹人眼的,还是她头上戴的这顶花冠。
不仅冠身是用纯银打造的,嵌在冠子上的花叶还俱是用金子揉了少许黄铜一点一点掐出来的,最大的花上竟镶嵌着一颗浑圆的青黑珍珠。
只她这通身的衣裳、头面和首饰,没有万金是断断不能穿上身的。
易珂的妻子,一州通判的独女李衡娘都没有这样的派头。
此女正是易珂三月前纳的妾室,名唤枝姬,据说是一个戏班子的角儿。
为了这个妾室,易员外和易老夫人连着写了一个多月的信去痛骂他,可一向孝顺守礼的易珂却说什么也不肯将枝姬送走。
最后还是李衡娘写来一封信,这才劝住了两位老人,二老也越发的觉得自家儿子对不起这样贤惠的儿媳,每每与李通判见面,脸都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