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墨转身。
上一世,所有的喜悦、幸福、托付、奋斗,都被背叛和业火烧得满目全非,烧得她遍体鳞伤。
她早就想明白了、怯懦了,也不会去爱上任何人了,她已经有了家庭,正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已经不想再投掷到陌生的环境里,将自己交托给其他人了。
她是自己的,永远都是,谁也别想用婚姻禁锢她、伤害她。
她抬起头,双目紧闭,将眼中最后一滴眼泪擦去。
林锦风站在台阶下,神色晦暗不明,忽地想起假山之内她说的那些话。
孤儿出身,家业被夺,好友背叛,爱人相杀,焚身浴火,少年夭折……
一段短暂而悲惨的人生结束得那么惨烈,就在他们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妹妹才活多少年,人生半数苦难都被她吃尽了,而今大彻大悟,安知不是痛彻心扉后的毫无期待?
林锦风张张嘴,忽地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他不应该那么说的,他应该告诉她,只要她想的、她要的,他都会尽力给她,弥补曾经的过失,找回本该属于她的幸福人生,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再也不用受到背叛、伤害、遗憾、失望,他应该这样的……
可林锦墨已经走远了。
林锦风伸手抹了一把脸,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仍是长长叹气。
“大公子怎么站在这儿?”
林锦风回神,抬头看向廊下,周姨娘穿着新衣走过,身边的小月捧着一把染血的断簪,静静地看着他。
“姨娘今日没在堂中吃饭,可是身体又不适了?”林锦风反应极快地笑起来,只是眸间的沉伤,却还是让周姨娘看了出来。
她笑了笑,没有追问,“姜大夫给我开了个方子,让我静养,吃些淡粥青菜即可,我想二小姐死里逃生,今儿个姐姐必要庆祝,我就不去扫兴了。”
林锦风摇头,优雅从容地走上前,“若非姨娘及时通知,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山庄出事,姨娘便是不去,等会娘也要亲自去找你的。”
“那倒不用,我这不是正要去找她吗?”周姨娘温婉地叹息,“只是为的不是什么好事,正有些犹豫呢。”
“怎么了?”林锦风追问。
周姨娘看看那染血的断簪,眉间闪过厌恶,“还能怎么了?不就是东院那贱……那个人的事,萧惜弱自尽了,我想着她女儿身份不同,这事必得老爷知道,可又怕他们现在……”
不想听。
林锦风微默,旋即轻笑,“这是什么事,不劳姨娘费心。姨娘听我的,叫人将她的尸体抬出去埋了便是。”
周姨娘有些踌躇,“不告诉老爷吗?”
“不必了,”林锦风拿过断簪,眸中阴冷,嘴角却在笑,“父亲和母亲那里我来告知就行,姨娘只要叫人将东院收拾了,搬进去住便可。”
“至于林清秋……我亲自去找她。”
周姨娘听出门道,心下一喜,“那就谢了风哥儿了,姨娘我也懒怠跑这一趟。对我,我那儿给你和锦姐儿扎了两双鞋垫,正是秋冬用的,你既在这儿,回头自个儿派人来拿就是,我就不来了?”
林锦风微笑,“行,多谢姨娘了。”
周姨娘心满意足,很是高兴地离开了回廊,忙着回去拾掇东院,好住进去,丝毫未曾察觉到林锦风眼底酝酿的风暴。
他将断簪收入袖中,面不改色地回了正堂。
萧惜弱的死并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澜,所有人的心神都还放在那马匪身上,只是这顿饭,终究吃得无味了。
午饭后,林翟天离开府邸前往府衙。
林锦墨带齐齐在南院换药,避开了陈氏,陈氏只当两个小姐妹要说悄悄话,也没掺和,自个儿去了东院帮着周姨娘收拾屋子。
至此时,林锦风才离开林府,一个人去伯爵侯府。
伯爵侯府中有贵客,林锦风在外待了一刻钟,待打听清楚了消息,没急着进去,等天暗了,才让下人带话给方浩铭。
不多时,方浩铭自后门将人引入,来到了林清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