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从户部带来的那些专门负责管账的吏员在看过这些账目之后,也都有些傻眼,这些账目记录的是清清楚楚,让他们挑不出一点毛病。
如果只从账目上来说,他们挑不出徐淼任何贪墨的证据,也就是说只要这些账务属实,就说明徐淼没有从中贪墨任何好处。
哪怕是徐淼将这次缴获的海匪船只折价处理了一大批,其中最精良的船只,多被徐家的船队给收购了,他们也不好意思从中挑徐淼什么毛病。
这些缴获的海盗船,本来就是人家徐淼带人缴获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搁在那儿都说得过去,有好东西谁能做到大公无私到白送给其他人,他能折价收购这些船只,已经算是非常廉洁了。
但是仅仅如此,魏征还不足以证明徐淼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贪墨行为,于是他在查过账之后,又要求前往海巡司库房进行核查,和账目进行对账。
徐淼对此丝毫没有设置障碍,很大方的便命海巡司的司马带着魏征前往库房进行查账。
结果一番查验下来之后,库存的财物和账目完全相符,这让跟着魏征前来查账的那些吏员们都很是惊讶。
要知道就算是在户部之中,往往库藏和账目进行对账的时候,也往往很难做到这样账目和实物完全相等,总是少不了出现亏空的情况,少不了会有人从中贪墨财物,可是在海巡司这里,他们却未能挑出任何毛病。
但是即便如此,魏征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又专门将当时参与抄获贼赃的海巡司的人员招到面前,针对账目对他们进行质询,结果最终依旧没有发现徐淼贪墨的证据。
而魏征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徐淼始终没有插手,在魏征到了海州之后,他便把自己朝海州港的临时府邸之中一关,闭门谢客,任由魏征随便查。
魏征足足花了近十天的时间,算是彻底结束了这次对海巡司账务的审核,包括魏征在内的所有从长安过来的那些查账之人,都彻底无话可说,只能确认徐淼在这次缴获海匪贼赃的事情上未发现有任何贪墨之举。
至于徐淼赏赐给海巡司参战人员以及发放给战亡者亲属还有伤残者的抚恤,虽然很高,但是这是徐淼的权力,谁都无话可说,毕竟海巡司不属于大唐的正规军,而是独立之外的一个地方性官署。
而且关键是人家有圣旨,有权处置缴获之物,这让谁都除了眼红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要知道皇帝从来都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他当初说过的话,而且还下的旨意,哪怕是错的,也没人敢说他说错了或者做错了,徐淼重赏海巡司参战将士,哪怕是赏赐的再高,谁都没话可说。
于是魏征正式结束了此行前来海州的任务,前往徐淼的宅子要见徐淼。
结果没成想魏征到了徐淼的府邸之后,却捧了一鼻子灰,徐淼在海州这边的管家出来客客气气的告诉魏征,说徐淼近日有恙在身,不便见客,请魏征改日再来。
魏征一听就气乐了,立即便猜出了徐淼这是在耍性子,故意给他脸色看,于是便一把推开了管家,大步走入了徐府之中,朝着二进院子走去。
虽然徐淼的狗腿子不少,张甚他们这些护卫都在门口看热闹,管家想拦却又不敢用强,其他人也不敢对魏征不敬,只能干瞪眼追着魏征的屁股连连好言劝阻,但是魏征却根本不搭理他们,愣是直接闯入到了二进的院子。
结果进了二进院子,正好看到徐淼背对着二进院子的门,身穿一身清凉的露胳膊的小汗衫和大裤衩,脚蹬着一双人字拖,惬意的翘着二郎腿躺在一个凉棚下的摇椅上晃悠,手里捧着一个茶壶,哼着小调,还时不时就着红泥茶壶咂一口凉茶。
而他身边他的小妾芸儿正在一旁给他捏腿,这家伙舒服的哼哼唧唧,哪儿有半分身体有恙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徐淼也没抬眼看,继续躺在摇椅上惬意的晃着说道:“那老倌走了吗?不是说了,没大事别打搅我!让厨子给我做一碗蒜面条,要用凉水拔一下,多放点黄瓜丝,多放蒜汁麻酱!”
直到这个时候,芸儿先看到了闯进来的魏征,不由得俏脸顿时红了起来,连忙起身站起来,对魏征施了个礼,小声说道:“妾身见过魏公!”
说完之后芸儿便红着脸连忙退走回了后宅之中,只留下了徐淼和魏征。
徐淼这才意识到魏征闯进来了,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凉茶,顿时便喷了出去,然后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已经被他盘的红里透亮的红泥茶壶都差点失手跌落在地上,慌得他左右手连连招呼,这才接住了茶壶。
徐淼一脸怒色的起身咳嗽着,脸红脖子粗的转身看着闯进来的魏征,当场怒道:“我说魏相呀!你怎么能直闯我家后宅?这可是有失礼数!万一要是在下正在和老婆做些不可描述之事,岂不让你都看光了?”
这时候管家和张甚他们一脸尴尬的追了过来,被徐淼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质问他们为何连自家大门都看不住,还要他们作甚?
魏征也不搭理徐淼,径自走到摇椅旁边,把徐淼扒拉开,自己坐在了摇椅上,来回晃荡了几下,很是满意,便干脆直接躺在了摇椅上,开口说道:“给老夫送一壶茶来,要今年的新茶!不许糊弄老夫!”
管家不敢开罪魏征,连忙躬身应喏,转身吩咐下人赶紧去给魏征泡茶送过来。
现在徐家的制茶之法,已经逐渐开始被世人所接受,开始越来越多的人饮用这种直接冲泡的茶叶,魏征也很是喜欢这样的饮茶方式,放弃了以前的那种煎茶方式,每年都要从徐家索要不少茶叶,当然是绝对不会给钱的那种。
徐淼翻着白眼看着魏征喧宾夺主,无奈的挥手让众人退走,只剩下他和魏征两人,他走到凉棚下面,坐在了小桌旁边的胡凳上。
“说吧!你不是要来找我麻烦吗?现在账查完了?是不是该把我就地拿下,槛送回长安问罪了?”徐淼端着他的红泥茶壶对魏征阴阳怪气的问道。
“哼!老夫要是要来拿你,怎会只身前来?老夫亲自前来登门见你,你居然托病不见老夫,毫无尊老之意,实在是该打!
看你如此悠闲,那么老夫敢问一下你得了什么病?”魏征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惬意的晃着,对徐淼反唇相讥道。
“相思病!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想我家中尚有两位娇妻美妾,而且还有一对儿女,儿子尚在襁褓之中,你们却把我赶到这么远的地方,使我们夫妻父子不得相见,实在是没人性到了极点!”徐淼一脸无赖相对魏征说道。
这大唐的朝堂上,敢这么跟魏征胡诌诌的人还真就不多,魏征这种性子,很不讨喜,所以朝中大臣往往都对其避之不及,没几个人愿意和这老倌亲近。
不过徐淼倒是了解这老倌的性子,只要魏征不找他麻烦,他倒是也不在乎魏征的性子,而且本来他自己也是一身臭脾气,两个人到一起,徐淼对魏征从来都不会假惺惺的客气。
魏征听罢之后笑了起来,指了指徐淼笑骂道:“你这只猴子,这是在骂我们这些大臣!”
徐淼则立即答道:“不该骂吗?钱庄之策乃是利国利民之策,你想必应该想得明白,之所以招致那么多混账攻讦于我,不过只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罢了!
即便是明知此策利国利民,但是那些平时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之辈,却对此视而不见,一心想要将我置于死地而后快!”
说着说着,徐淼便露出了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