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温小满低叹,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朝钟晟一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晟心情忐忑辗转自不必说,但在钟晟视线之外,温小满的唇角却翘起压不住的弧度。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候机厅里,温小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停驻的飞机,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
去不去呢?温小满心里想着。
温小满背靠在护栏,低头拨通一则电话,扬起头笑着说:“喂,刘工,我是不是今年的年假还没休啊?”
陕西,石头村村口。
钟晟抄着兜,站在夕阳里,百无聊赖地看一只老狗在树荫下打着盹。
不远处,一辆五菱宏光响着喇叭就开了过来,车速不高,但带起的粉尘扬得颇高。
石头村虽然修好了硬化水泥路面,但西北干燥少雨,尘土大没有错,但开车人的车技也确实堪忧。钟晟嫌弃地用衣袖挡住口鼻,就看见一个人跳下副驾驶,穿过尘土,兴奋地向他冲过来。
嗯,很显然,是李远。
“师兄,我来了。”李远举着个手机,冲钟晟晃了晃,激动着说,“嘿嘿,师兄,你看我儿子,又白又胖,刚出生的时候足有六斤七两,长得甭提有多像我了。哈哈哈,我有儿子啦,你有吗?”
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我们钟大教授连女朋友都没有嘛。
钟晟皱着眉地白了李远一眼,这小子自从结了婚就不正常。最近更是这样,一点开朋友圈,一准能看到李远的晒娃,那频率,都快赶上营销号了。
“他这是病啊,得治。”
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女声从李远背后传过来,激得钟晟一僵,视线直直地投向李远身后。
温小满抱臂站在车前,脚下搁着一只登机箱,OVERSIZE风格的穿着,显得她越发的高瘦,即便她就这么孤零零地站着,也能轻易将她与这西北村庄略显荒色的背景割裂开。
她真的来了,她,温小满,真的来了。钟晟愣愣地看着温小满,狂喜在内心像烟花一样炸开。
许是被李远烦了太久,温小满没有察觉到钟晟神情上的变化,兀自翻着白眼在抱怨:“打从机场来的一路上,李远他就没停下来过,拿着他儿子的照片到处给人看,从出生到满月,再到百天,我全看了一遍。真的,李远,你儿子不要面子的吗?等他长大了的时候知道,你让这么多人看了他的裸照,他不会崩溃吗?”
李远只顾着给钟晟翻照片,连头都没回一下,大声嚷嚷着:“不会不会,我儿子我了解,性格主要就随我,心大!”
温小满无语,拉着箱子走上前,提议:“边走边看吧,天都快黑了。”
温小满路过钟晟身边,微微顿足,低声跟他打了个招呼:“嗨,钟晟,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钟晟低低应了一声,心里想:的确好久不见。
距离上回北京一别,过了三个月零八天。
而距离当年,已经将近四年。
还真是,好久、不见。
钟晟现在所参加的项目,主要是勘探发掘位于陕西南部一片的秦代平民墓葬群。
陕西是考古工作大省,地下文物丰富,但同样的,盗墓活动也非常猖獗。这片墓葬群也是因为接到群众举报,说是发现有盗洞的痕迹,当地的考古所才决定进行抢救性发掘。
在温小满到来前,这片墓葬群在钟晟带队主持下已经进行了将近半年的初期工作,这些工作的基础上,陕西省考古所为响应公众考古的政策,提高公众对考古工作的认识,宣传推广保护文物的重要性,因此决定以这个项目为试点,向社会公开招募三名考古志愿者,参与约一个月的考古发掘工作。
而此时,温小满多年未休攒下来的年假也批了下来,及时向考古所递交了申请书,凭借当年在凤澧酿酒遗址考古发掘中的实习经历,大杀四方,通过层层挑选,最终成为这三名幸运志愿者中的其中一位。
来的路上,温小满就已经找李远打听了一下:“钟晟的工作单位不是在京城,为什么又跑来了陕西?难不成这个墓葬群里有古代酒出土?”
李远这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涉及到专业问题可是一丁点都不含糊,听到温小满对这个感兴趣,赶紧打起精神解释起来:“古来就传秦人好酒,我也不给你扯虚的,这两年吧,咸阳地区的考古发掘中,好几次都发现墓葬文物中保留有残余液体的情况,老钟他早就开始留意了,申请加入这个项目的文保组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