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都不曾开口时,只有姜怜时不时的抽噎声。
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她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了。
却也突然又听到父皇开口。
“怜儿怨恨父皇吗?”
“不,怜儿不怨恨父皇。”这次姜怜答了,答的很快,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起初,她是有些怨父皇不该让她再多活那些年,不该让她有了牵挂,有了心爱之人,再让她不得不离开他。
可现在,她不怨了。
因为父皇那么做是因为真的太在乎她吧,是对她不忍,不忍让她小小年纪,就祭剑丧命。
让她无忧无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做了这么些年的长公主殿下,已是父皇能做到的,对她最好的补偿了吧……
这是姜怜所想到的,她也觉得,这应该也是父皇所想的。
可其实,她错了。
“怜儿,回去吧。”先帝的声音仍是温和柔软的,很轻很轻的声音,是在哄着她。
而姜怜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问道:“父皇要怜儿去哪?”
先帝没有答她,而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在哄她熟睡,也又轻声道:“是为父无能,让怜儿受苦了。”
“不……不是……”姜怜靠在父皇的肩上,被父皇哄着,也不知是在父皇怀中让她感到太安心了,还是因方才哭的太久,太累了。
她这时有了一些困意,困意席卷着她,很快她就感到很困很困。
不该睡的,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和父皇说,再等等再睡。
姜怜挣扎着,可她还是抵不过那汹涌的困意。
她想要和父皇再说些什么,可她像是已没有力气开口。
她困顿酸涩的双眼缓缓阖上,靠在父皇的臂弯中,听着父皇的话。
“怜儿,父皇是君,应为这天下万民着想,所以父皇必要毁了神玉,也须怜儿来祭剑……”先帝垂眼看着他怀中要渐渐睡去的姜怜。
为君者,亦有诸般无奈,天下苍生是他肩头的重担。
他不可因一人,不顾万民。
“可为父,亦是怜儿的父君。”先帝望着她,抬手为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嗓音格外轻柔:“为父,怎能看着怜儿受苦,又怎能让怜儿……以命祭剑……”
姜怜挣扎着,她虽是很困,可她能听到父皇在说什么。
她很想问父皇,他的话到底是在说什么?
留下那封信,让她祭剑,不正是父皇给她唯一的选择吗?
可为何父皇说他不会让她以命祭剑?
姜怜总觉得她应该再问父皇些什么,总觉得好像父皇真的没有想要让她死。
她不想睡过去,她还有话想要和父皇说。
可她现在醒不过来,父皇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慢慢的她已经听不到父皇的声音了。
在父皇的声音消失的那刻,突然有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那一刻,她也像是陷在泥潭中,四周一片黑暗,她挣扎着,挣扎着想要醒来。
想要见到父皇,想要做完她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