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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却从门口响起。
“狐王说的的确不假,几位狼族长老倒是没在——他们不比诸位大王道行精深、恢复的那样快,所以今日不能替狐王作证,不知我一个够不够?”
众妖一愣,转目去看,却见厅门口站着的,竟是那个被玄霄称作叔父的老狼妖。
显而易见,这头老狼妖和玄霄的关系,几位妖王都知道——
他竟然愿意为重蒙这样一个外族证明。
老狼妖又道:“大王受了伤,现下不许任何妖近身,几位大王如果要看他,可以随老朽来。”
厅中一时十分安静,却没哪位妖王真的站起身来要随老狼妖去看的,赤蟠忽然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看我就不必去看了,如今明璨死了,外头人修又打得厉害,姑妄山总得有个领头的,不能群龙无首,我看由狐王来担这担子,没什么不妥,蟒族并无异议,赤蟠就先告辞了。”
语罢飘飘然离去了。
她一离去,那几个妖王又是面面相觑,于是不到半刻,也都说自己没什么异议,陆陆续续离去了——
只余一个大失面子的白鹤老头,面如土色的狠狠瞪了重蒙一眼,终于也走了。
这发展很是出乎沈忆寒所料,心下暗道,居然连自己两人都不需露面,看来当日听锦皮鼠所说,姑妄山中如今厉害大妖早已不比数千年前,的确不是假话。
他正要开口,却见云燃面色有异,微微一怔。
云燃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看沈忆寒,下一刻心念便自元神标记的链接传递了过来——
沈忆寒眉心也微微一跳。
方才那位蟒王,离去前竟然以妖识,同阿燃打了个招呼?
她果然发现了帘后的自己二人。
云燃顿了顿,看着沈忆寒,传音道:“她似乎以为,我才是重蒙身后之人。”
沈忆寒:“……”
“罢了。”他道,“她这么以为,倒也没什么错处,总归是我是你,并无两样,只要她不拆重蒙的台,也少咱们一桩麻烦。”
心内却不由暗忖,若在阿燃魔化之前,以他多年游历四方积累下来的敛息功夫,别说蟒王这样的地阶中期,只怕就是如玄霄那样的天阶妖修,也不可能发现阿燃的气息——
赤蟠却发觉了修为更高、敛息术更精深的阿燃,而不是他,只怕这其中与阿燃的魔化必然大有关系。
赤蟠……赤蟠,蟒修千载而为蟠,蟠修万载可成龙,阿燃魔化之后的另一副形态,正为玄龙,与她也算是同族,难道是因为这个……那位蟒王感觉到了同类之中……强者的气息,所以误以为藏在重蒙背后的,另有一位大妖?
若真如此,这倒是个天大的误会了。
重蒙走到厅后,也满脸纳闷道:“赤蟠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承认我了,她不会还揣着什么坏水吧……可我怎么觉得,倒也不太像?”
沈忆寒道:“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今日都已经承认了你,往后若他们再生事端,你要还手自然也就名正言顺,你也不必怕什么,只安心等玄霄恢复就是。”
重蒙听完,沉默片刻,忽道:“沈宗主,虽然你我人妖有别,但你就是那个祖狐等了多年的人,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坏人,起码不会害我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肯这样帮我和玄霄,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又或者是为了祖狐,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沈忆寒笑了笑,道:“不必言谢,说起来我与阿燃,和姑妄山也算十分有缘,并非起于今日,沈某帮了狐王,狐王岂不是也一样帮了沈某?咱们各取所需,缘分一场罢了。”
重蒙似有所感,看向他与云燃,道:“你们……这是要走了?”
沈忆寒略一颔首,道:“该是时候要走了,说起来,此事亦与你那位祖狐前辈的提点有些关系……你们姑妄山距灵墟巨渊……实在太近,若非如此,沈某原不该干涉姑妄山妖族内务。”
重蒙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似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面色一紧道:“沈宗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灵墟巨渊……”
沈忆寒摇了摇头,没有仔细回答他,只道:“我与阿燃离开姑妄山后,一时半会应当还在北域……也不会距离姑妄山太远,你若有麻烦,可用此玉简传讯告知我们。”
语罢,从储物袋取出一物递给重蒙。
重蒙接过那玉简,却仍是看着沈忆寒,踟躇片刻道:“据我所知……如今山外人修互相残杀,正打得厉害,而且只怕云真人此刻出去……处境不似从前,你们可要小心。”
沈忆寒听出他话里的委婉,自然也感觉得到重蒙的好意,微笑道:“自然,我与阿燃会小心,狐王放心就是,就算旁人不尽是善意,我们也有自保之力,倒是姑妄山……”
重蒙呼吸一滞,道:“姑妄山怎么了?”
其实重蒙很想问一问那日祖狐究竟和他们说了什么,但因祖狐早有吩咐留给他,不许他打听,话到嘴边,又只得勉强忍了回去。
沈忆寒顿了顿,道:“要进入灵墟巨渊,共有两条路,山阳在南,山阴在北,一般若要进入巨渊,大都取路山阳,便不自与姑妄山相连的山阴一面走,因为此路崎岖凶险,但若巨渊之口打开,其中魔物涌出,却更喜行幽暗潮湿的山阴一面回到地面,若有朝一日……渊口封印瓦解,巨渊下魔族涌出,只怕首当其冲的便是山阴的妖族。”
这话基本是明说了,重蒙并不笨,自然听懂了其中意思,哑声道:“你是说,灵虚巨渊早晚会……可那里不是已封印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