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压抑的哭声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让朱重同样无法面对,他仰起头,少年尖锐的喉喉结上下滚动,他鼻尖一阵阵发酸,四肢百骸都传来说不清道不明的胀痛之感。
“段。。。。。。姐姐。。。。。。我没有怪过你。。。。。。”
“姐姐”两个字比朱重想的要容易说出口,他吐出一口浊气,悄悄用拇指揩掉眼角那点泪痕,勉强扬起了个笑脸。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朱重小心翼翼地又问道。
他小时候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与亲人团聚的场景,可是一次次的失败和朱富户、人贩子他们的欺骗让他渐渐从期待变成了怨恨。
怨恨为什么他的亲人不要他。
怨恨为什么他要寄人篱下被当成个挡灾换命的猪猡。
跟了朱吉康后,他不再怨恨从前的事,只想着日后怎么能活出个人样。
可这世事无常,如今他成了人人喊打的通缉犯、要斩首示众的逆贼余孽,却反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朱重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
而此刻,段清茉却因为朱重的那一声“姐姐”哭得更狠了。
段清茉的小手无力地覆盖住自己的脸颊,不想让朱重看到自己这样的丑态。
她的嘴屡次张开却又合上,哽咽的声音无法表达出意思完整的语句,尤为狼狈不堪。
就在她想要转过身子平复一下心情时,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随后,少年悄悄地递过来了一方洁白的帕子,他说道:“姐姐,别哭了,若是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少年的声音不似小时候那般欢快调皮,可段清茉抬头,却能看到那双与她、与陈昭昭相似的眼眸同样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段清茉哭得满脸泪痕,又慌张地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说道:“好,姐姐。。。。。。姐姐不哭了。”
她接过帕子胡乱朝脸上擦了一通,倒是把那小脸蹭得通红。
见段清茉不哭了,朱重和陈昭昭都长舒一口气。
这时陈昭昭一只手牵起段清茉,一只手牵起朱重说道:“娘,舅舅,不如我们坐下再聊吧。舅舅昨日受了伤,娘您也落水染了风寒,你们可别在窗边又吹冷风吹得大病一场!”
“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哪有一家人都天天唤王军医来看病的啊!”
“这都马上过年了,总得也给王军医与家人团圆的机会吧?嘿嘿,娘,您说是吗?”
陈昭昭这话一出,悲伤欲绝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轻松。
段清茉这才想起来朱重可是挨了一刀的人,于是连忙伸手扶着他坐下:“你这伤怎么样了?”
“既然都受伤了怎么还在窗边站着?王军医可有说了你能下地走路?”
“今日的药换了吗?早膳可用过了吗?”
“昨日你怎么会和珍娘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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