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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枫却从不看两方军马交战厮杀的模样,只半躺着,一条腿懒懒垂下枝干,宽大的袖子遮住面容,佯装小憩。
没办法,血的味道让她本能地感到饥渴,而战场之上滋生出的狂乱气息,更是让她焦灼难安。
不过就算她不去看,玉守阶也会用那清清冷冷的嗓音,告知她每场战役的结果——此役北枭胜,或败。
而战况一如她们预料的那样,程丹已是筹谋多日,设计将夷国大部分人马困于一处幽谷之内悉数射杀,逼他们退出所占城池后乘胜追击,率兵反攻夷国境内。
只是没多久,北枭大军却被夷国人围伏陷入险境,粮草一时间也供应不上,情况十分危急。
那几日的天也阴沉沉的,入了夜更是萧索。驻扎在葱郁林间的军队只敢燃起两三架篝火照明,免得将夷国人引过来。
月影森寂,将军的营帐里常有郎将进出,各个面色肃然,不敢多言。
紫椴繁密的枝叶遮去了部分视线,眼前景象也跟着隐隐绰绰的。林元枫压下几根枝条,观望许久后,终于耐不住,轻轻开口道:“我们真的不能,帮一帮他们吗?”
玉守阶却不语,那把通体清正的长剑被她抱在臂弯里,黯淡的浮光下,她垂着眼帘,情绪难辨。
林元枫见她默然,又兀自叹了口气,喃喃:“要是程将军败了,只怕不但他会死,北枭也会落入夷国手中。”
她们在北枭境内游历了大半个月,多多少少也听闻了一些事。
听说那夷国全是尚未开化的野蛮人,国内除了贵族就是奴隶,根本没有平民这一身份可言。而且他们的国君还热衷祭祀,有时竟会用婴儿和少女来活祭。
此战若是败了,北枭国百姓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许是她的语气有点感伤,玉守阶偏过头来老神自在地看了她片刻,才悠悠道:“灵修是万不可插手凡人之间的事宜,但,邪魔可以。”
林元枫顿时扬眉:“那我岂不是可以将这些夷国人都给……”
“然后,你就会被一些闻风而来的灵修斩杀。”玉守阶不紧不慢地接着道,“头颅和四肢分家,永镇夷国国土之下。”
“……”
“如何?”
林元枫眨了下眼睛:“我相信,程将军能力挽狂澜的。”
冷不丁听见一阵沉重的皮履踏地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却见程丹不知何时掀开了营帐帘栊,在月下慢慢踱步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忽地转身,朝营帐后面的这棵紫椴树走来。
“二位道长,你们在的吧?”
待走近后,他低低沉沉地开了口。
林元枫微诧,下意识看向玉守阶,后者倒是镇定,只淡淡应道:“将军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