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谓的校园霸凌,大抵更像一场围猎。
傲慢的霸凌者自诩猎手,将无处控诉的穷学生当作猎物。之间既是天敌,那么猎手便不会因为猎物的低眉顺眼、逆来顺受,而心生怜悯,多几分宽容。
下位者的眼泪是勋章与兴奋剂,而下位者的哀嚎——是猎手心里,最美妙的声音。
*
“思游姐演得真好啊。”
A组又是一条过。摄像机后,围观的季明欣小声感慨,“戏里戏外,小白花和霸王花切换自如,哈哈哈。”
周思游白她一眼,“姜近怎么会是小白花?”
季明欣“嘎?”了声。“那是什么?”
季明欣话音落下,周思游眼尖地瞥见摄像组里钟情得闲,随即抿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钟情导演——”周思游语气咋咋呼呼,像是在告状,“又有一个不理解角色本性的,这人后期还要审我呢。小钟导,你怎么选的角色?”
季明欣一把拉住周思游,吓得要死,“你做乜嘢!”
抬眼对上钟情视线,季明欣想掐死周思游的心都有了。
只听钟情开口,“我的失职。”
这话分明是顺着周思游那句玩笑话讲的,语气平平,面上隐约笑意。
也不等周思游或季明欣再耍宝,钟情向她们扬起下巴,视线盯紧周思游,“晚上还有最重要的一场校园戏,加油。”
说完人便走了。
留季明欣在原地瞪着眼,又看向周思游:“思游姐,小钟导对你好好哦。”她顿了顿,再轻声说,“好叭,老师对好学生总是宽容一点儿的。”
周思游不置可否。
季明欣又问:“所以,思游姐,姜近的人物内核究竟是什么?”
“姜近嘛……”周思游仰起脸,笑着答,“‘世界以痛问吻我,我就扇其巴掌’,就是你在卡片里说的那样,‘反抗’啊。”
*
钟情口中重要的校园夜戏,是一场架在天台的戏份。
开拍的前一刻钟,天空忽而飘了点儿小雨,淅淅沥沥的,不影响拍摄,却更加深了凄苦的氛围。
钟情没有因此喊停。
天台上,戏里,霸凌加害者五六个人,有女有男,姜近站在其中,乌黑的脑后是被随意剪坏的头发。
姜近的发尾,有被明火灼烧的痕迹。
一个绿毛女孩笑盈盈靠近,手里一只生锈的剪子。
刀刃最终停在姜近前额的位置。
绿毛对姜近说:“小近,如果害怕,一定要求饶哦。我一定会放你一马的。”
边说着,她的眼里凝起些许委屈,就好像她才是楚楚可怜地承受霸凌的受害者。
刀刃近在眼前。
放她一马?怎么可能?
如果真会网开一面,前几个遭受霸凌的学生就不会致伤致残、被迫休学了。
——或许反抗会遭致更严重的暴力,可对有些人而言,不反抗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