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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辛的心肺被不觉剑穿透,成了空落落一个洞。她锁骨处那枝兰花,亦是染血零落。
罗艽有些恍惚。
陆离辛的最后一眼,落在罗艽左腕,细碎蛊纹上。
她仿似想说什么。
可开了口,声音便散了。
罗刹宫的长夜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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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的事情,便正派得顺理成章了。
仿似世间,总要有那么一个天之骄子;她出生正派,行为端庄,剑法高超——她便要理所应当地要替黎民清扫妖孽,再以身证道。
她身后者,只管坐享其成。
漠江城罗刹宫,不觉剑一剑雪前耻。
“好!当真大快人心。”茶馆里的食客,是这样说的。
“都说那不觉剑从漠江城中杀出一条血路,罗刹宫主身奄奄,罗刹三煞亦仓皇;漠江城的清晨,血染宫墙。由不觉剑开路,兰芥龙吟乘风而上——不日便会将那毒窟,一网打尽!……”
往后,罗艽再与兰芥州怎样交流、又何等联系,便众说纷纭。
不过不觉剑又随着罗艽立上神坛,成为万众瞩目、九州座上宾,这是毋庸置疑的。
故事的最后,到底落了窠臼。
但亦是众生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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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事实上,与漠江城一战,远不如说书者说得这般轻易。漠江城为红石山外城池,两侧自然上升石脉,中央一道崎岖山路,整体易守难攻。
罗艽能拖着一把浸血长剑从其中逃脱,已是不易。
此后兰芥州与龙吟岛排兵布阵,硬是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几次清谈,罗艽坐在席间,偶尔厘一厘战策。
却也要听一些人话里藏刀的争执。
实际上,别说再加个漠江城作外敌,就是兰芥风仪那几个男子合在一起,业已勾心斗角得很。
罗艽晓得自己为别人开了路,不过她与陆离辛到底也有私仇。从小三清道人便教,人不犯你,你不必犯人;可旁人已踩上你肩膀,倘若不还击,她人便视你软弱可欺。此刻反击,当千百倍。
罗艽深以为然。
清议中,罗艽又是座上宾。
那么有关她的事,旁人若要议论,定会三思再三思。
比如眼前一叠从罗刹宫搜出的信件。
那是陆离辛神志尚明晰时,于罗刹写下的书信。
如此信件,当然也寄往三清山,大多由三清道人截下,罗艽不曾闻见。
瞧着那些以“阿艽亲启”,又以“陆离辛”的署名作结的书信,众人面上色纷扰。
有揶揄,有戏谑,或大眼瞪小眼,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城外桃花……三重山,相思寄月……浮云飞絮,此情催心……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