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兵拥护太子和太后登基,就算太后势弱,让宗室拥立她继续做太皇太后,让太子登基,又有什么用呢?
李青神本是太后最后的底牌,可李青神直到今夜也还没有任何回援的迹象。
城阳王仰头,发现黑天黑地,竟见不到月光了。
“天……什么时候能亮呢,不,还是最好别亮的好。”城阳王只觉得有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自已的喉咙,能呼吸的气已经越来越少。
云层涌动变幻,却始终遮着月亮,叫人猜不透究竟过去了多久。
这一夜,太过漫长了。
“李都督没来吗?”太后落了发,这才听完下头僧人汇报的前来的宗室大臣。
“只有长孙太尉……但方才太尉府的属官上前回了长孙太尉几句话,长孙太尉先离开了,只叫府兵守好永宁寺。”
“长孙冀为何不调中军前来!”
李青神没有带兵回来已然叫她心中惶急,原先得知李青神下落后她便暗中授意朝臣默许李青神擢升掌握兵权,更是在其被任命为大都督之时就暗中送去信件,叫其带兵回援京都,可他回信后至今都毫无消息。
“这……”那人显然有些为难。
“因为……因为如今在京都之内驻守的中军被分了三等,如今驻守京都之内的皆以清河王为主,而剩下的宗子军等两等中军,皆先后被派出了城,只要清河王不想,就还能死守京都。”
太后哑然无声,再多的谋算,在绝对的武力禁锢之下皆是空想。
除非……
太后抬眼,目光坚定,走出了佛堂。
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她双目已经含了泪。
“诸位朝廷栋梁!”
女子强作镇定的哭腔在佛堂之前响起。
“我今夜惊醒,总觉得心中绞痛无比,方才我听闻……”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吾儿已逝!!!”
宗室大臣们你瞧我,我瞧你,踌躇再三,心中却依旧狐疑。
谁都清楚,那郑嘉毒杀皇帝是为着谁,最受宠的男人如此,太后居心甚毒,焉知皇帝之死非亲母之谋。
安瑶不动声色地将众人脸色尽收入眼中,继续哭道,“嶷儿已死,我再无牵挂,唯有落发出家,遂了他的愿望!!”
“我知你们心中疑虑,可我一小小妇人,如何面对此等情形,更是愧对先帝嘱托,再无颜面见元氏祖宗,吾儿乃盛世帝王,不当屈于闭锁之城中!如今无论如何,诸位也该合力前往金墉,迎吾儿回这皇城之中,叫我这个阿母,见他最后一面呐!!也叫他唯一的皇儿,见他阿爷最后一面呐!”
安瑶说着摇摇欲坠,几乎哭昏过去,安皇后及时上前扶住自已的姑母。
“姑母莫要伤心了,此刻危急,更得顾及煌儿啊。”
安瑶慢慢止住哭声,“对……太子……太子年幼,诸位宗室重臣,当辅国理政,护佑皇儿,元氏未来之继,皆在诸位手中啊。”
一席话说得几个宗室大臣心绪动摇。
有人心存疑虑道,“那……那梁郡王带着綦氏的精骑还在外面呢,太子到底还有綦氏血脉,我听闻梁郡王残暴不仁,任人唯亲,只怕将来朝廷就要不再姓元了,咱们……”
安瑶抬头,目光坚定,“诸位,我扪心自问,嫁入元氏以来,拼着被赐死也要为元氏延续血脉,昔年不惧死,只为元氏,今朝亦是如此,诸位若与我一心,便扶持好皇儿,皇儿到底是元氏子孙,外家势大又如何,别忘了!咱们灵前亦杀过势大的外戚!”
她言辞直指先帝驾崩后联合宗室六人杀外戚高氏之事,众人当即目光坚定。
“对!没错!便是叫綦氏入皇城又如何!咱们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安瑶抬手拭泪,“那就看诸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