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的属下,不要质疑我的命令,在军中你能质疑军令?”元煊猛然回头,目光犀利,拔出了长剑,“我不是没杀过叛军。”
“我说,应敌!!”
周奇挺直背脊,抓住那个火药包,“是!”
元煊还有空转头看向鹿偈,“怕吗?”
鹿偈握着自已的腰刀,摇摇头,“早该和他们打一架了。”
她阿爷当年就是被叛军趁乱砍死的。
心头的恨不会随着时间消磨,一朝风沙一扬,灰烬扬起,那火星就又升腾起来,点起熊熊大火。
火药包燃烧的滚滚黑烟升腾起来,这东西杀伤力不强,只作为干扰之用。
“这什么怪东西?火油松脂?”叛军将士没想到这群人身上带着奇怪的东西,急忙控住受惊乱了方向的马。
马匹受惊,互相冲撞,浓烟遮蔽视线,元煊身先士卒,冲入乱了阵脚的叛军之中,带着人突围,长剑握在手中,劲腰弯折,挥剑斩下一只马腿,鲜血迸溅,马腿前冲,马背上的用着部落的语言痛骂起来,下一瞬间冷冷的剑光横过他的脖颈。
血液的噗嗤声清晰入耳。
鹿偈夹着马背,环首刀砍杀出去,生生在人皮甲之上砍出了血迹。
红惨惨的血迹和浓烟交杂在眼前,她恍惚间想起那日叛军的马蹄穿过镇上,踏碎了她赖以生存的一切。
刀握在手心,浑身血液都在奔涌,那颗被束缚在琐碎里的心终于开了闸,绷在她心头的那根克制的弦瞬息而断。
仇人的鲜血就在刀尖,她一瞬间红了眼,挺腰向前,环首刀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尖锐的破风声与刀剑碰撞响起。
这一回,她终于不是那个束手无策只能向前逃,不停跑,还被践踏在马蹄之下的蝼蚁了。
她忘记了她们力量不足,以少迎多,只记得要杀穿眼前的这条路。
殿下。
顺阳长公主殿下。
煊太子殿下。
这就是你说的,刀在谁的手中,谁就能击破眼前的阻碍吗?
她紧跟着元煊,看到了宽袖在空中震荡似旌旗,猎猎作响。
六百人的队伍如同玄雷撕开叛军的大片游骑,以看似缓慢,却实在惊人的速度,将这片铁甲的经纬线穿破,挺向了狂野。
只要有人抬头向前,就能看到那个玄色的身影,是头狼,也是杀神。
没人再说一句保护殿下先走,他们知道,头狼不会舍弃狼群,她的命令只需要遵从,不需要怀疑。
七星龙渊的刃上血迹都来不及甩下,就又一层层叠了上去,元煊的功夫从未落下,虎口被震得发麻,她听到了身后一幢幢的马蹄声。
山摇地动,大军终于赶来。
万无禁只扫了一眼,就发觉这三千多人的叛军游骑,被杀残了一半。
剩下的游骑眼看大军前来包围,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反扑,最终还是败得惨烈。
元煊不需要跑了。
她依旧稳稳在马上,衣衫浸染了血液,有些潮湿冰冷,坠的袖子都难飘摇了。
“你们来得倒快。”她震腕抖落血迹,收剑入鞘,“问问俘虏长孙都督的事儿。”
万无禁拱手应是,“后方也遭遇了一波游骑,我们估计出来的不止一波,所以我先带着人赶紧过来了,果然半道上遇到了求援的兵,没想到……”
他光看着那马身上的痕迹,就知道这位经过了一场恶斗。
元煊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被划破的袖子,“早知道就换甲衣了。”
好在缁衣里头还有个轻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