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深吸一口气。
得知同僚的死讯已经足够让他悲伤愤怒,因此他的眼神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般阴沉。
“你说你觉得尸体身上穿得是好料子……你本来是想去扒死人衣裳的吧。”
“你连死人的身都敢搜,搜一个和搜三个有什么区别?最后为什么没把衣裳零碎拿走,只捡了一块最值钱的玉佩?”
指挥使的话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冷冷盯着这个从不够资格被他放在眼中的地痞无赖,目光中杀意有如实质。
“你去搜身的时候,这块玉佩的主人还活着,是不是?”
“情急之下你杀了他,拿走了玉佩,因为你杀了人,所以不敢再扒衣裳、翻尸体,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更新~
第90章
。。。。。。
森寒质问有如雷霆般当头而下,顷刻间黄坡面色僵白如死,额间冷汗淋漓,竟然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这副模样分明是心虚恐惧到了极点,在场的鸾仪卫哪个不是积年查案审讯的老手,只一眼就看出,黄坡分明是被戳中了心底隐秘!
指挥使重重合上双眼。
景尧与他同一批选入鸾仪卫受训,可称一声同年,后来一个调任白部采风使,一个调入玄部,虽久不见面,却还很有几分旧友情分。
如今听闻旧友死讯,指挥使心中悲痛沉郁自不必多提。他短暂地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沉郁火气,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一字字满含煞气:“满口虚言,推搪敷衍,拖下去用刑。”
刹那间‘用刑’二字仿佛一根烧红了的钢针,刺穿了黄泼皮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磕头如捣蒜,涕泪齐流撕心裂肺:“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杀官爷的恶事我怎么敢干!我,我,我只是……”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名鸾仪卫厉喝道:“还不交代!”
黄泼皮猛地一激灵,像是挨了虚空中的一鞭子似的:“我只是想去摸点东西,谁知道他突然,突然动了。”
“然后呢?”
黄泼皮渐渐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低不可闻,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心虚:“我,我吓懵了头,就甩开他的手窜出沟,又把土盖回去了……”
当啷一声巨响,是高堂之上的指挥使重拍长案,以至于震落了一整套茶具。随着噼里啪啦碎裂之声接二连三炸响,黄泼皮已经吓得委顿于地,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景尧,景尧!”
指挥使在心底念了两遍老友的名字,只觉得又是悲痛,又是荒谬。
曾经立下无数功勋、掌管朔州北方六县民间动向的顶级采风使,最后竟然阴沟里翻船,死在了一个甚至都不配他正视一眼的地痞无赖手上,还是以活埋这样残忍的死法凄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