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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在冷风里值守数日刚刚换下来的士卒们匆忙地涌出屋门,在数名校尉的呵斥指挥下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
城中已经彻底乱了,濯宁守将趁着除夕夜多喝了两杯,正在美人膝头呼呼大睡,闻讯披衣而起,酒意尚且未消,大着舌头嚷嚷起来:“今…今夜是除夕……”
副将是陈桥派来的,脸都气白了,心说除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还有谁会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过除夕,脸上连个笑都挤不出来:“请将军速速上城楼督战,以定军心!”
按说现在濯宁还没陷落,晋军正在攻城。上城楼督战是最好的做法,能迅速安抚遭遇夜袭而散乱的军心。然而守将真是个如假包换的草包,居然在这个时候支支吾吾起来:“可,可……”
副将气急,只听守将半带犹豫道:“本将还要留在大营中安定军心,否则各处参将通报军情时找不到本将的踪迹,万一以为本将弃城而逃了怎么办?李副将,你且先替本将上城楼督战……”
后面的话没等守将说完,副将已经觉得热血冲头耳边嗡鸣,如果不是忌惮对方的出身,那真是一刀砍了他的心都有。
忽然的,守将身后一直不声不响的护卫迈步上前,走到守将身后,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血花四溅。
扑通一声,守将的尸体颓然倒地,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半声呼喝。
副将目瞪口呆,甚至来不及救援,下意识拔出腰间钢刀,只见那默不作声的护卫抬起头,亮出袖中一方令牌,赫然是一朵朱红的睡莲。
“采莲司镇抚使孙天禾,奉正使大人之命潜伏在濯宁城内,伺机协助守城。”
副将警惕地定睛看去,确定了那方令牌果然是采莲司的制式,略松了口气:“我是陈桥将军派来的。”
孙天禾信手捡起守将腰间沾血的军令牌抛给他:“这废物有弃城私逃的打算,一切靠你了。”
副将接了军令牌,正要转身冲出去调兵遣将,又犹豫地回头:“那……”
先不说这废物守将背景强大,单说采莲司的暗探和副将一声不吭杀了主将,这就是抄斩的大罪了。
孙天禾不答话,反而转身进了内室,片刻之后一声短促的女子惊呼响起又迅速掐灭,甚至没惊动屋外的守卫。
副将瞳孔紧缩,看着这名貌不惊人的采莲司镇抚使甩着刀锋上的鲜血走出来,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寒意。
“北晋的探子伪装成美姬,伺机刺杀守将,得手后未及逃离就被击杀。”镇抚使朝他扬了扬头,“还不快去?”
副将自忖也是经验丰富的将领,杀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战场上杀人与言谈间信手杀死无辜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刹那间他脑海中一掠而过采莲司的种种血腥传闻,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多耽误一秒守城的困难就更大一点,这是要用更多人的性命去填的。
副将朝他一点头,别过头去,手握令牌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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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几乎可以算是炼狱一般的景象了,漫天箭雨飞舞不休,兵戈相交一片嘈杂,血腥气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端,赵敬屏仓皇四望,只见绝大多数人脸上都是和他一样的麻木无措。
“老蚊子!”他高声喊这些天一直一同做事的同伴,声音很快被淹没,举目四望没有任何踪影,反而险些被疾驰的骏马卷到马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