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仪的反应让卫无渊慢慢地眯起了眼睛,他不由又往前近了一步:“大公子,本官职责所在,还请你让开。”说着,便要进到苹斋。陆光仪坐在地上,双手扶着轮椅,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可无力的腿怎么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他朝着卫浅溪伸出手:“浅溪……”卫浅溪却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垂着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浅溪!”他扬高声音,可卫浅溪依然没动。卫无渊这时对身后的人命令道:“过来将大公子扶起来。”说完,举步便要朝着苹斋进去。陆光仪突然不顾一切地扑到他脚下,将他拖住:“这里是我祖母的起居之所,岂能让你们说闯便闯,这里是端靖侯府,不是你大理寺,你……”卫无渊低头看他,而后慢慢地俯下身,此时,他似乎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温润文雅的人。只是当他的手一根一根将陆光仪的手掰离自己的腿,甚至能听到指骨断裂的声音时,那种极致的疯狂便从眼底涌了出来。“啊!”陆光仪惨叫。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本能地看向卫浅溪。可这一次,他没有再看到卫浅溪心疼的目光,以及代他求情的温柔。入她眼的,只有一双冷漠的表情,以及充满恨意的眼睛——那一瞬间,陆光仪突然明白了什么,可他又不那么明白。明明他已经知道错了,甚至早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对她好。他现在的身体好了,可以有孩子了,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她那么的爱他,为何要——“浅溪……”苏辛夷原本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突然上前,亲手扶起了陆光仪:“表哥,卫大人只是职责所在,想必不会为难大表舅的,况且姨姥姥她已经……”她一边说着,一边低泣出声,在垂下的头的瞬间眼睛朝着卫无渊看了一眼。两人之间在谈情说爱时,总是阴差阳错,可此时卫无渊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应。突然抽离自己的腿,想也不想地走进了苹斋——只是,这时苹斋的大门却先他一步打开,靖靖侯一脸憔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卫无渊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沉沉道:“家母过世,有何事我们去前厅说,还请大人让她老人家安静地离开。”卫无渊:“侯爷请节哀,老夫人也是下官的长辈,既是遇上,下官理应送她老人家一程,还请侯爷应允。”说完,便要进院。端靖侯突然伸手将他推回,声音急戾:“家母已经过世,大人若是想要祭拜请等侯府将灵堂设好之后再来。”卫无渊毫无防备地被他推退了几步,他看着端靖侯,目光幽深:“侯爷,下官只是想尽一个晚辈的孝心,何至于让您如此激动?”端靖侯府脸色发青,后又转红,呼吸越来越粗。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母亲为他顶着。此时此刻,他心中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他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知道他的母亲不会再陪他多久,这个家再也没有人为他撑起一片天。可他没想到,母亲最终竟是走在他的手中。他不知道那根细细的丝线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为何会刚好缠在母亲的脖子和他的身上。但是母亲最后的一口气,却又是确确实实地咽在了他的手中。而就在他想将母亲脖子上的丝线解下来时,竟又被自己的儿子看到。父子视线相撞的瞬间,他看到了儿子眼中的不敢置信以及那隐隐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