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院门拉开了,一个妇人探出头,左右张望一眼,看到巷子口的周士敦,登时便竖起两道眉,朝着周士敦大骂:“屎敦!你那裤子是才换上的!穿了两次就扯成这样,等你爹回来,他非打死你不可!”
看来这个妇人就是周士敦的娘了。
山桃向那妇人行了一礼,说明了来意:“婶子好,我是受了小喜所托,来找她妹子的。”
那妇人倚着大门,抱着双手,斜着眼打量了山桃一番,鼻子里嗤笑一声,就朝着贾老太道:“老太太,我不跟这毛儿都没长齐的丫头说话,你跟我说说,你们来找二丫干啥?”
妇人说话不大客气,贾老太也就没给妇人好脸色:“二丫是小喜的妹妹吧?小喜叫我们带她妹妹去享福。”
“呸!”
妇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大丫头自己都在过苦日子呢,还想把她妹妹接去享福?我说,你们俩要拐人也要编个像样的由头,张口就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去去去,赶紧滚!再敢来,老娘就去里正那告你们!”
妇人说着话就要关门,山桃忙用身子顶住了。
祖孙两个齐用力,把院门给顶开,挤进了院子里。
才一进院子,山桃就一脚踏进了泥水里,把她新上脚的绣花鞋都给弄脏了。
举目四望,这间宅子连孙家一半大小都比不上,迎面正房两间,左右各一间厢房。
院子里靠墙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分不清都是从哪儿捡来的瓶瓶罐罐,脏衣烂袄。
正当中放着两个大木盆,一个大木盆里的水已经黑了,另一个里头塞满了洗过一遍的衣裳鞋袜,旁边地上还有一堆臭烘烘的绑腿、裤子等。
刺鼻的味道呛得山桃眼泪都出来了,她忙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婶子,我们真是小喜叫来的,要不,你开个价,我们把小喜她妹子买走,行不行?”
“呸!大丫头才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准是二丫的姑爹姑妈找来的人牙子!大丫就是被人牙子领走了的!她们姊妹俩多好的丫头呀,被亲姑妈害成这样,她爹娘若是地下有知,准保化成厉鬼来掐死这对狠毒的狗男女!”
山桃吃了一惊,原来这妇人不是小喜的娘。
她忙掐了贾老太一把:“奶,这个婶子嫌我年轻,不肯信我,你去说,好好跟人家说话,可别发脾气。”
贾老太白了山桃一眼:“我还用你教?”
这回,贾老太说话果然客气了许多。
“这位媳妇儿,怎么称呼?这是我孙女,她男人是镇上孙氏肉铺的东家孙时安,就住在兰里河岸边的魁元巷,从西边数第二家就是。”
贾老太自报家门,那妇人就愣了一下:“我、我男人姓李,在渡口扛大包,大家都叫我三娘,我平常就接些给人洗衣裳的活儿。”
知道了底细,气氛就有所缓和。
“三娘,我这孙女没撒谎,的确是小喜叫我们来的,她现在在魁元巷最东头的胡家做丫头,跟我们是邻居,因救了我这孙女一命,我要谢她,她不肯要钱,就求我们赶紧来救她妹子,我们就来了……”
三娘打断贾老太:“真是大丫叫你们来的?”
“千真万确!”贾老太对天发誓,“我要是有半句谎言,就叫我这孙女不得好死!”
山桃:?
哪有发誓拿自己亲孙女的命发誓的?
她奶的心也太毒了吧!
三娘瞅了山桃一眼:“行吧,我就信你们一回,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