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牦牛牵到院子里吃草,晒毛。
妲娜进屋,煮饭。
锅里有现成的牛肉,还有一破锅的酥油茶,架在柴上了,煮一煮就能吃。
管家从马车上另取来两块火石,擦啊擦啊擦,还是擦不出火来。
妲娜摸出袖子里的火折子,吹出火来,点燃。
“哇!”头人管家惊讶,这个指头般粗细的竹筒子藏着火咧?
“神奇吧,武先生说这叫火折子。”妲娜的口气不无炫耀。
柴火燃烧,哔啵作响。
肉和茶总算煮上了。
等待的时间里,大家说起话来。
察察头人清了清喉咙,用唱歌的形式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
歌声实在不美妙,但感情很真挚。最重要的是,初次见面,又是部落的头人,武子期不好意思捂耳朵,也不许妲娜捂耳朵,这叫礼貌。
头人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不断使眼色,奈何察察头人声情并茂,无比投入,头人太太死亡凝视了半晌,才消停。
他们的故事讲得也差不多了。
原来,察察头人夫妻俩要从家门口一步一跪一拜到雅拉雪山下,还要一边走一边放生牛羊,这叫朝神。
西原人通过朝神,让神明听见他们的渴望,然后看在他们虔诚的份上,赐福,让他们的渴望成真。
察察头人夫妻朝神是为了求子,已经朝了一半。
歇一歇,还要朝剩下的一半。
武子期望着院中白牦牛的大屁股,心里感叹西原人对神明的依赖。
受伤了,不请大夫,要阿巫或阿屎来跳大神。
不孕不育,不看大夫,一步一跪去雪山求神。
神明是他们的信仰,也是他们生存和繁衍的希望。
察察头人太太自认是个倔强的女子,从来不哭哭啼啼,这几年因为子嗣哭了好多回。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格外羡慕有孩子的人,也格外喜欢别人的孩子。
妲娜小的时候,她见过几面,那时她就想要和自家男人生一个像妲娜那样的女娃娃,又漂亮又可爱。
那时她以为小妲娜长大后会是整个西原最美丽的姑娘,但眼前的妲娜又黑又瘦,头发失去了小时候的光泽柔顺,像把爆炸的枯草。
除了那双明亮净澈的大眼睛,这孩子实在普通了些。
但比普通孩子多了几分狂野和犀利。
她没记错的话,这孩子要十五了。
此时,跪在铁锅后,用一根木棒搅肉。
热气滚滚,尖尖小小的脸上好几条口子,红红的。失去了美貌已经很可怜了,还破了相。
唉。
妲娜净澈水眸像两颗宝石,很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肉。
“扛这么大一棵树回来,很累吧。”头人太太语气里带着疼惜。
“是有些累。”妲娜实话实说。
大力丸吃得还是不够多,有机会还得吃,还得多多地吃。
比大力丸更紧急的,是她羊脂一样的皮肤,太薄了,枝桠子一挂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