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黑影包裹着,我看不清,只听一个声音说杀得够了,留我一条性命。”
夜漓继续问:“为何留你一条性命?”
“我不知道”石师兄害怕得抱着头,袖子往下一滑,露出半截手臂。
他的手臂上留着和金陵城妓生李媛一样的鬼抓痕,所不同的是,这抓痕是三指的。
有意思,这作恶的邪祟居然是非人之物。
夜漓又瞥见他的脖子上,也有不寻常的红印,但这红印五指清晰,应该是人,或者至少是有人形的什么东西留下的。
原以为这些玄宗弟子是因为除邪时沾染了秽物,招致怨念才被杀死的,现在看来杀死他们的和他们所除妖邪不是同一路的啊。
这时,“石师兄”的表情忽然一滞,像是魔怔了一样,转而疯狂地大喊大叫起来,夜漓来不及阻止,心想这下只怕是要将玄宗的人引来了。
他明明中了自己的摄魂术,被夺去意识,是怎么破术的?
不受她摄魂术控制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施术者功法极高,修为在她之上,另一种则是此人已经中了别人的摄魂术,而这个石师兄,显然是后者。
思量到一半,便有人破门而入,一众玄宗弟子提着剑冲进来将她团团围住,但夜漓全然不在意,还蹲在石师兄身边兀自想,会摄魂术的人实乃少见,即便是狐族这样有天赋的妖族,能完全将人催眠的高手也并不多,她得晏姬亲传,也是修炼了好几百年才有如今的功力的。
到底是谁在搞鬼?
“什么人竟敢擅闯玄宗,还不快束手就擒!”为首的一名弟子大喝一声,众人齐齐拔剑指向她。
夜漓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轻巧一笑:“我劝你们还是当做没看见我的好,免得受伤。”
这话显然更激怒了他们:“贼人敢尔!”
众弟子一拥而上,夜漓想,眼前的具是玄门高手,如果此时她仍有所保留,恐怕不能轻易脱身,于是翻动手腕,眩光闪过,一条灰黑色的玄铁锁链从她袖中射出,众人还未看得真切,便被光芒晃得睁不开眼。
锁魂链是这次她受封怀阴公主后,洛梓奕赐她的魂器,有了它,便能不受肉身限制,在六界自由施展魂术了。
玄宗是鹤青的师门,夜漓原无意伤害他的这些师弟们,只用锁魂链困了,胡乱扔到地上,砸到墙上,给他们一些教训便是,锁魂链的一头挂着一枚银标,由这银标牵引在屋内横冲无阻,所到之处玄宗弟子尽皆倒下。
忽而“呯”地一声,银标似是撞上了什么硬物,被弹了回来,锁魂链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一柄玄铁剑从门口慢慢移动进来,月光下,持剑之人行峻言厉,庄重肃穆。
玄宗弟子见是万锦年到了,又是安心又是羞愧,纷纷跪地叩首:“宗主。”
万锦年冷冷道:“还不快起来!”
夜漓向来自负,纵然是万锦年亲到,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意朝他拱拱手就算作是行了礼了。
“是你,”万锦年眼神不善:“你果然有古怪,说,你是怎么从地牢里逃出来的?”
夜漓自然不会回答,打哈哈道:“万宗主,在下叨扰了,但无意冒犯,打伤贵门子弟也是误会一场,这就告辞。”说罢正要开溜,万锦年忽然横剑拦在她面前,喝道:“玄宗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然后不由分说地向她劈了过来。
“万宗主,”夜漓后退几步闪避,故作毕恭毕敬:“擅闯玄宗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为了调查贵宗凶案才来的,我是一片善意,你可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樊晓澄在旁试图化解二人的矛盾:“师父,此人好像和二师兄有些渊源,我我听小师弟说她这次上山也是特意来寻二师兄的,不若看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放肆!我玄宗乃是仙门正统,岂能与这些邪魔歪道为伍,受他们蛊惑!”万锦年厉声打断他的话:“我看你是修行不够,才敢这里胡言乱语的!”
樊晓澄吓得赶忙跪了下来:“求师父饶恕弟子!”
看来鹤青这嫉恶如仇到不分青红皂白的个性是跟他师父学了十乘十了。
夜漓心中叹息,不管内修还是外修,尚文还是尚武,这些修仙门派对非我族类的异物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坏不论一律以妖邪处之,原以为玄宗会略有不同,是她太天真了。
万锦年见夜漓在众人围攻之下依旧游刃有余,亲自提剑杀将而来,他的修为之高,明显不是一般仙门弟子所能匹敌,沉重的玄铁剑在他手中挥舞自如,剑风带来的沉重压迫感逼得夜漓节节退后。
不是她不能敌,实在是她不想出手伤了鹤青的师父,怕他怪罪自己,夜漓无心恋战,无奈这万锦年步步紧逼,她只得用魂力催动锁魂链,锁链瞬息间竖起,弯曲,盘旋成蛇的模样,如同蛇吐红信一般急闪出去,万锦年和玄宗弟子未曾见过眼前的景象,大为惊讶,避之不及,夜漓这才乘机冲破窗户,飞身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