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了一阵,我终于忍不住了,提气运功,果断飞身而下,翻动双掌,妖气凝结成雪冰,幻化出龙形,朝人群呼啸而去。
众人具是一惊,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杀招,其实这一记“龙破天”我只用了两成的功力,不过是配合上冰系术法,看着唬人而已,倒是也镇住了场。
“真龙之气?”鲛族老者惊呼:“你是龙族的?”
我微微一笑,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一个青年鲛人手持鱼叉,莽莽撞撞地向我刺来,被我一把抓住,掌心白色的电流如同吐信的毒蛇,窜流而过。
“阿善。”鹤青在我身后低声轻唤。
我没有回头,而是挥舞拳头,拳风霍霍,一下又放倒了十多个,正揍得顺手,想着还是收敛一些,于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还有要和我斗的吗?”
“我不是武神殿下,不会手下留情。”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龙族惧怕和臣服的天性,鲛人看看受伤的同伴在地上打滚,一时鸦雀无声,不敢上前。
景延长老显然不想轻易认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龙族为何介入此事?鲛人的失踪与你有无关系?”
我冷哼一声,说道:“鲛人浑身都是宝,体内孕有鲛珠,鲛脂更是制作长明灯的最佳材料,甚至超过鲸油,无比珍贵,鲛骨还可以入药,长相俊美,力大无穷,可以说鲛人就是行走的灵石,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很有价值的。”
“这是你们的天赋,也是你们的诅咒。长久以来鲛人都负担了这座城最脏最累的活,但得到的却很少,甚至不够果腹,不够养大他们的孩子。”
“你们的前任首领越丘图认为鲛人天生要优于其他族群,不该有如此境遇,受此屈辱,他不甘心,想反过来践踏别人,但是他失败,差点把你们都送上西天,难道你们要继续这条道路吗?”
“首领做得没错!你自己都说了,我们鲛人天生神力,浑身都是宝,鲛人生来高贵,本来就应该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凭什么?凭什么在这里我们就被认为是卑贱的血统,就要低人一等,雨师人若不是仗势着龙族的势,哪有机会把我们踩在脚底下!一报还一报,我们只是把他们加注在我们身上的苦痛还给他们而已!”一鲛族青年声嘶力竭地反驳我。
我幽幽地望着他,耐心地等他发泄完,兴许是受不了我眼神中的怜悯,那鲛人忽然朝我大喊大叫:“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他那样子光骂还不够,似乎还想动手打我。
但我毫不畏惧,反而故意挑衅地说:“我看你可怜。”
“你说什么?”鲛族青年双目充血,涨得通红。
“你们在这里受了上千年的迫害和屈辱,一朝夺城,以为自己终于扳倒了上位者,熬出头了,就要把自己受过的苦难强加给别人,以为这样就能骗自己,过去承受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苦难是这世间的常态,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熬出头,你们看似占据皇宫,在城中耀武扬威,但背地里仍受制于人,我说得对吗?”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们既然自由了,那就应该回到寒涧岛,而不是留在这个地方当活靶子,可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争衡,你们也是借了别人的力量才得以解脱原来的桎梏,却又陷入另一个囹圄,身不由己,这一点越丘图清楚,你们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受制于人,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最符合本族利益的决定。”
“我说我可怜你们,因为你们的敌人不是雨师子民,也不是龙族,而是这弱肉强食的秩序,天同覆,地同载,众生本就平等,为何非要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你不欺负别人就会被别人欺负,你们,世间万物都被困在这种规则里头,出不来了,明知无法战胜,却还要装腔作势地演下去,就好像你们真的翻身了一样”
我目光灼灼,眸色闪动,声音激昂,掷地有声,表情却很平静,脸上笑意不散,氤氲绽开。
“其实你们根本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
这番话振聋发聩,明晃晃的事实摆在面前,所有鲛人一下子都呆住了,脸上空茫茫的,显出几分困顿,而后眼中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是无助的悔恨,是浓重的仇怨,也是深刻的绝望,他们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僵直地站在那里。
一旁的鹤青也愣怔地凝视着我,半晌,似乎暗暗舒了口气,面色稍缓,神情不再紧绷。
“各位不要冲动,就听这位仙子的吧。”人群中,越妍的声音响起。
鲛人们刚还发怔,这会儿自觉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她出现得倒是很及时,恰好安抚住了正处在奔溃边缘的鲛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