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忽然就不敢开口说周家的事了,这女子单薄地仿佛纸做的,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拿这些事来劳烦她。
陈夫人却是个玲珑心的,她似乎是真的喜欢琳琅,笑道:“妹妹今日特地前来,不止是来送糕点的吧?”
她主动开口问,琳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她抬头看了眼陈夫人,低下头犹豫道:“我……我有个朋友她……”
陈夫人换了个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琳琅:“妹妹方才给我出主意时说辞还一套接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了,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琳琅索性全盘托出:“我朋友从小养在闺中,实在不知这朝堂中的弯弯绕绕,如今吃了这一次教训,日后定然会有所收敛,我知道姐姐身子不好,并不想拿这些琐事来麻烦您,可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陈夫人沉思片刻:“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因着孩子的缘故,我和姑母见面时总是刻意去避开那些事,慢慢地我也觉得乏累,就不愿去了,皇后娘娘却觉得我是在怨她,渐渐地就远了些……”
琳琅知道这是委婉地拒绝了,尽管心里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怨她的意思,毕竟后宫与前朝关系千丝万缕,十分复杂,陈夫人就是对她再有好感,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去做一件对自己没半点好处不说,一不留神还会惹得一身腥的事来。
琳琅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姐姐今天招待了我这么久,估计也累了,我就先告辞了。”
陈夫人有些赧然:“妹妹可是生我气了?”
琳琅摇头:“没有,姐姐切莫多想,琳琅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你身子不好,是该多多休息,时候不早了,家里孩子还在等我回去,我就先告辞了,若是姐姐不嫌烦,我改日再过来看您。”
陈夫人这才放心:“妹妹看着年龄不大,也有孩子了,孩子多大了?”
琳琅想起陆年那懂事的样子心里就十分为偎贴:“五岁多了。”
陈夫人怅然道:“五岁了啊,若是我的孩子还在,马上也要过六岁生日了……”
琳琅看着颇为不忍:“姐姐若是不嫌烦的话,我哪天带我家那个来看看你?”
陈夫人点头:“好,你快去吧,别让孩子久等。”
琳琅和陆川告辞回去,陆川问她将事情说了没,琳琅叹了口气:“说是说了,可陈夫人很是为难的样子,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陆川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劝道:“这事本就与你无甚干系,不行就算了吧,该做的你也做过了,其他的就让周珏去想办法吧。”
琳琅闷声道:“可是周小姐根本就不喜欢三皇子,让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处大半辈子,也太痛苦了。”
陆川顿了一下,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琳琅没将事情办成,对周梦桃多少有些愧疚,可她也不知该怎么做了,大皇子高居殿堂之上,不是她这种普通人所能随意接触到的。
眼见宫里召见周梦桃的次数愈加频繁,后院女眷中已经开始传言周家要和皇家结亲了,其他几位皇子妃似乎也都有了人选,周家急得上火,且不说旁的,周梦桃那天真浪漫的性子就不适合养在皇家后院。
这几日琳琅也是焦头烂额,陆年身体一向结实,不知为何忽然就病了。好好一个孩子,病得蔫哒哒的,一下瘦了好几斤,琳琅快心疼死了,请了郎中来看,只说是受了风寒,开了些药就走了。
药汁极苦,可怜孩子喝得直反胃,仍是捏着鼻子往下灌,柳芯连忙抱着蜜饯盒子过来,等陆年一喝完,就给他塞了颗甜果,总算是没吐出来。
陆年喝了几天药才慢慢地退了热,只是整个人还是蔫哒哒的,提不起精神,琳琅也就无心做别的,只专心照顾起了孩子。
不想没过两日周梦桃就来了,臊眉搭眼的显然近来的日子也不甚好过。也不知是造的什么孽,眼见马上就到年了,琳琅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没一个脸上有喜色的。
周梦桃看了眼孩子:“云姐姐,你听说了吗?陈夫人快不好了,哎,这位夫人虽说出身不错,找的相公也是人人钦羡,只可惜命不好……也是个可怜人。”
琳琅正给陆年喂药,愣了一下:“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前阵子我去找她还好好的。”
周梦桃叹口气道:“我听我娘她们猜测,当初在宫里丢了孩子后,又被二皇子那伙人暗里软禁,若不是撑着一口气要去找孩子,估计都熬不到去秦川,如今那嬷嬷说孩子死了,眼见没什么盼头,估计也熬不住了。”
陆年忽然毫无征兆地哭闹起来,周梦桃吓了一跳:“这孩子素来乖巧,怎么忽然就闹起来了?”
琳琅将陆年抱在怀里哄了半晌才安静下来,估计是哭累了,抽噎以一会便睡着了,琳琅将他小心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同周梦桃解释:“孩子病了几天,估计是被我们大人影响,突然换了地方还不适应。”
琳琅低声道:“我想去看看陈夫人,虽说上次她没将你的事解决,但陈夫人是个好人,我们去看看她吧。”
周梦桃迟疑道:“不是我没有同情心,只是马上就过年了,大家都嫌晦气,都不愿跟陈家沾边,听说皇后娘娘本来要去看她,都被今上拦了下来,如今韩提督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我们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琳琅沉默了,随即低声说:“那我自己去吧。”
周梦桃皱眉:“你真要去啊?”
琳琅点头:“我这就走了,左右是去探望病人,也不用太讲究,你自便吧。”她说完就走,周梦桃眼见拦不住,一跺脚也就跟着去了。
两人来得匆忙,什么东西也没带,好在陈府上下现在也没心思去在乎这个,大门口一片萧条,就连地上的落叶都没人来扫。
门房的小厮认出琳琅,径直将她们二人带去了陈礼合跟前,陈礼合似是几日没合眼,眼下淤黒,胡茬都没休整,看着人颓废了不少,哪还有一方大员的模样。
难得有人愿意这时候来看陈夫人,陈礼合将她们带到陈夫人的卧房外间:“阿瑜才喝了药躺下一会,你们先稍坐片刻,我进去将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