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淡淡应声,“嗯,甚好。”
卿如许静静站在殿中,正百无聊赖间,却见宁帝半阖着眼,又同她攀谈起来。
“。。。。。。。丫头,朕忘了问你,你是何时来的长安?”
虽是闲谈,可卿如许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回禀陛下,是四年前,臣来京参加科考。”
“四年前。。。。。。。那也有些时日了。那你觉得,那时的长安城与如今的长安比,可有何不同?”
卿如许悄悄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宁帝,大着胆子开口,没回答宁帝的话,却是抛出另一个问题。
“……敢问陛下,距您上一次微服出巡,可是有些时日了?”
宁帝顿了顿,似是思索。
“好像是……前年秋天?”
李执眼珠子转得飞快,接话道,“是,陛下,是前年的事,那时正是秋猎,返回的路上,您便带着四殿下在城南逛了逛。”
“。。。。。。。嗯,朕记得这事。当时也是临时起意,那时右将军还拦着朕,怕百姓无端冲撞。”
卿如许又问,“那陛下可知,如今长安城最负盛名的才子是何人?”
“最负盛名的才子……不是比部郎中家许宽之子许明甫么?还是朕点他去做校书郎。”
“是。”卿如许笑了笑,“大宁国之才子确是许明甫,但‘民间才子’却另有其人。”
宁帝似被勾起好奇,“哦?民间才子?”
“国之才子,自然是学富五车,锦绣文章。但民间才子,因是平民百姓通过口耳相传其诗作,自然捧起来的声名。”
卿如许侃侃道,“许多百姓并不识书,所以民间流传的那些脍炙人口的诗作,用词通俗简单,但意不浅。而我说的这位民间才子,是开春时去参加了广云楼的诗会,因他的一首诗而名动长安。”
宁帝抬了抬下巴,“听着有些意思,什么样的诗?说来听听。”
“这首诗的上两句是——”
“不知天上何物飞,左飞飞来右飞飞。”
宁帝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笑出一声来,“这……也能叫诗?”
“陛下莫急。”卿如许淡淡噙笑,“这诗还有后两句——”
“漫天风絮摧城泪,却是离人眼中悲。”
宁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口中喃喃重复,“漫天风絮摧城泪,却是离人眼中悲……”
他点头感叹,“这两句,不错。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这人想必也有些意思,是哪个地方的举人么?”
卿如许摇了摇头,“其实,只是位街头乞丐。”
“乞丐?”宁帝这下倒是显然有些讶异,“乞丐也会写诗?”
卿如许眨眨眼,“也没谁生来就是乞丐,这人从前也是读过书的,只是并未走科考。”
宁帝显然也被勾起了兴趣,便摆了摆手,让李执退下。
“坐下说吧,李执,赐茶。”
“谢陛下。”
卿如许坐下后,抿了口茶,道,“这人本是枋州的一位百姓,寒窗苦读过几年,后因家中贫寒,实在没有财银供他继续读书,便中断考学。可他不肯放弃,便去枋州县衙毛遂自荐。枋州知县瞧不上他,当天就把他赶了出去。可因他面目样貌古怪,知县却记住了他。”
宁帝问道,“样貌古怪。。。。。。是怎么个古怪法?”
卿如许道,“禀陛下,这人五官长得奇丑,尤其是那个鼻子,尤为突兀,仿佛一只大蛤蟆端端地趴在脸上。也因此,往往给人一种人还没到近前,鼻子却先杵了过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