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里满是不甘和恨意,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执拗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江浅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自己。
满门鲜血,千夫所指,她一身红绸凌乱,躺在血泊之中,也问了一句:“为、为何……要这般待我。”
得到的答案是一把沾血的利剑,毫无意义的冷眼。
思绪很快飘散了一地,她近乎施舍的看向百里枕雪,眼里没有同情与怜悯,有的只有冷淡与平静。
“你踩死蝼蚁之时,他是否也会问‘你为何杀我’。”
如第一世的江浅。
又如第二世江浅。
但是,第三世,江浅不问了。
弱者即是蝼蚁,即是原罪。
原来如此。
直到冰柱没入身体,他静静合上了双眼,“我之今日,你之明日。”
“姑娘,如有下世,我必断你双腿,挖你双目,让你尝一尝锥心刺骨之痛。”
江浅送了他四个字:
“求之不得。”
日近午时,风渐渐停息,阳光透过厚雪照射入墙内。
隐在高墙之上的少女百般无聊的看着地面已经被大雪掩盖的少年。
直到漆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袭粉衣纱裙的女子踏步而来。
墨发飘逸,轻纱微扬,眼波盈盈,那张清婉的鹅蛋脸上露出丝丝同情与怜悯,如同悲天悯人的神女。
那人是他姗姗来迟的白月光,是她温婉善良、出身高贵的嫡姐,是众生皆爱的江沫鸢。
江浅冷眼看着她替他运功驱寒。
一颗药丸温柔的喂入百里枕雪的口中,轻声道了一句:“公子,醒醒。”
而百里枕雪在绝望之中缓缓睁眼,少女扬起的那抹柔笑绽放在他的心田,如失明之人在黑暗中唯一的萤火,如溺水之人挣扎着想要抓住的浮萍,如寒冷之地开出的点点碎莲。
似光似希望,似人间唯一的心之所向。
江浅眸底一片漆黑。
宿命终究是宿命,一群提着丝线活动的木偶,何其可悲。
江浅白衣飘飘,长长的青丝随着她的转身绕于那双隐藏着点点悲情的桃花眼旁。
“公子……你在看什么?”江沫鸢眉眼微转,她偏头只见折射于墙上的光线,空中飘散的光晕顺势撒落在她的睫羽上。
百里枕雪摇摇头,垂落的鸦羽掩下他眼里所有的情绪。